红宇琼楼131

四爷焚了三王传来的密信,他看桐桐:“贾雨村!”

此人确实非等闲之辈,办法是又毒又辣。

桐桐看着手中的短刃,然后看四爷:“南安郡王驻守沿海,需得防着海防。”所以,“你的办法太慢了。”

你想怎么办?

桐桐将手里的短刃拿起来,“我假扮刺客,重伤水溶。你去救人,将水溶捏在手上,做傀儡。”

四爷:“……”

桐桐将短刃抽出来,眼神冷冽:“以水溶的名义发号施令!”别人能挟天子以令天下,为甚咱们不能挟北静王以令北境?

四爷看着舆图:“挟……只是急策,还需得一场大胜,一则迅速整军,二则,压制蒙国至少三年时间。”

桐桐盯着那图看:“打呀!打一场突袭战,问题该是不打。”

四爷摇头:“师出需得有名呐!”他的手在舆图上挪动:“需得将水崇逼出去!”以剿灭叛逆的名义出兵。

夜里烛火摇曳,卫若兰朝书房里看了一眼,窗户上映着两人的影子,一说便是半夜。

可第二天,公主似是未曾睡醒,坐着都打盹。本以为是未曾睡好,谁知竟是有了身孕。因着自有孕以来,四处奔波,胎怀的不稳,太医下了医嘱,需得卧床静养。

水崇皱眉:“如此,金镇便是有理由不动地方,一直在盛城细查。”

水淳摇头:“此事……倒也并非什么要紧事务!他查便让他查就是了,那么些人跟着,查不出个什么实证。”而今要紧的倒是,“王爷要回来了。”

水崇在书房徘徊,而后看向儿子,在桌上写了一个字——杀!

水淳心里咯噔一下:“此事若……只怕军中有人不服。”

“朱棣不杀朱允炆,何以成就大明江山?”水崇冷笑,“朱棣若不杀朱允炆,朱允炆撤藩必杀朱棣。生死存亡,不是他死,就是我们父子亡!”

水淳沉默良久,而后点头:“儿子召死士前去!”

去吧!

正月底,二月初的盛城外,小雪细细碎碎的飘着。

这一夜,夜枭声一声催着一声,水溶睡不安稳。他坐起身来,心中隐隐不安。随从自京城带来,尽皆好手。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他披了衣裳,在暗夜里枯坐着。

突兀的,一声极其尖利的夜枭声后,就听外面护卫喊了一声:“何人?”

他正要推开窗户看,就见窗户上一道暗影喷了过来,这是——血!

护卫被杀,紧跟着,呼叫声,刀兵声……他不及细想,抓了兵刃,躲在柜子侧。门被推开,雪光在暗夜里是明亮的。他看见了一伙子黑衣人,行动极其迅猛。他们悍不畏死,直冲进来。

水溶举着刀,手不住的颤抖着。常听边陲征战事,平生不曾见血光。这般杀戮,是他平生见所未见。

就见一黑衣人冲了进来,手持长刀,直奔自己而来。

他举刀抵挡,能听见大力袭来,手腕一震,刀竟然脱手而去。他就看见这刀向自己砍了过来,就在此事,他听到一声男声:“住手——”

这一声叫这刀停顿了一下,可黑衣人还是将刀送了过来,长刀直劈肚腹,剧痛传来,他心知小命休矣。

黑衣人见一刀不死,又砍第二刀,恰在这时,箭簇飞了过来,与刀相碰撞,发出极大的声响,摩擦除了火星子。

水溶看着骑马带兵而来的人,眼神越来越模糊,只见这人下马急匆匆的跑过来,“王爷——王爷——”

脸看不清了,但声还认识。这是金镇!自己被皇上放回来,最没可能对自己不利的就是金镇!皇上想靠自己平衡北境,自己与金镇的利益是一致的。

也只有金镇有能力冲破水崇的辖制,过来救人。

他放心了,只要不死,金镇必救本王。

卫若兰问:“不追了吗?”四爷朝外面看了一眼:“不了!”桐桐会料理的!

桐桐趁乱杀了一半,而后便脱离了死士,回府去了。

大概一刻钟后,四爷带着水溶回来了。太医被派了过去,查看伤情:“凶险。”

水溶已经醒了,巨大的疼痛,远不是他能承受的。

府外喧哗,是王府亲卫要搜查,说是有蒙国细作混入了城。

四爷坐在水溶边上:“王爷,便是公主出面只怕也拦不住。府里二爷三爷都被打成重伤,过年时,我便未曾见到。不知这二人生死!府里还有何人可信?”

水溶:“……”他轻轻摇头。

四爷叹气:“陈瑞武将军和牛继祖将军都被派去边陲,便是快马加鞭,路上无阻拦,也需得三五日工夫。这般下午,这别院会被包围,而后断绝一切供应。而在下,来北境才数月而已。这般之下,如何护住王爷?又如何跟陛下交差?”

水溶头上滚滚的汗,他从腰间摸出腰牌和一颗王印。

四爷接了过来,“我这就写调令,调陈将军牛将军回来?”

对!

四爷当着水溶的面吩咐人:“请公主。”

水溶看不见,只能听见一个女声。原来是金镇想请公主以拜佛的名义出门,而后派人送消息出去。

而后又听见太医说,公主要保胎云云。原是有孕了,而今打着这个旗号,冒险行事。

水溶放心了一些,公主有孕,水崇必定不敢过分。只要公主能出去,就还有机会。

金镇很温和,也很体贴,请太医开了止疼的汤药。这汤药吃了甚好,迷迷糊糊中睡过去了,便再无痛感了。

四爷看着昏睡过去的人,跟太医摆摆手。

一出来,府里就剩下自己人了。水溶身边之人,尽皆清除。

冯唐低声道:“如今当如何?”

四爷看向冯唐:“等!”

等?

“嗯!等。”四爷看向桐桐,桐桐点了点头。

药罐里熬了药,药倒出来,药渣混在雪里,顺墙扔了出去。

连着三天,有人来禀报水崇:“老叔王,怕是别院有诈。”

有诈?

这护卫拿了药渣出来,“属下将药渣拿去给大夫看过,这些药渣里没有止疼的药材……”

“这是何意?”

这护卫道:“太医倒是开了单子,叫上供最好的药材。之前属下未曾细看,还请王爷将单子拿来,再请大夫来甄别。看看里面可有止疼之药?”

水淳听懂了:“若是水溶还活着,怎么可能不给止疼?”

对!就是这个意思!金镇看似一直在诊治,好似人只是伤了,可其实只怕早就死了。而今水溶不过是一具尸体。

结果这药材单子再叫大夫一查,果然,就是没有止疼的。

水崇不由的笑出声来:“……死了?”

水淳不放心,专门再去问活着回来的死士:“确定看见有人砍了水溶?”

“确定!”

“那人是谁?便是他死在外面了,也该知道是哪个干成这件事的。便是看不见脸,只凭身形也该是认识才是。”“当时两方交战,又有第三方来,很混乱。但所用招式,确实是我们独有的招式,此不会认错。”

“伤在什么地方?”

对方在肚腹上划拉了一下,“用咱们的兵刃,对方又只身着里衣,并非隔着大毛衣裳……以我们的力道,怎可能不伤内脏,只伤在肚皮?”

水淳:“……”是啊!以他们的力气,以他们的习惯,以他们的刀具,以对方衣着淡薄无阻隔,这一下子没劈成两半这都是没发挥的空间,怎么可能杀不死呢?

所以,金镇就是在虚张声势。

回来的死士中有五个人说的都差不多,那就是说八成笃定:水溶死了。

为了谨慎起见,他去找了南王派来的使者,请他去拜见公主和驸马,顺便求见重伤的北静王。要是人活着,就该见!

又拍了自家的护卫打扮成使者的副使,做翻译的。

结果那边推辞了三次,都不见。最后推辞不过,见了。大约半个时辰,这使者又出来了。

水淳急忙问:“如何?见了吗?”

“见了。”

水淳皱眉,闪过一丝失望。

可随后就听自家的护卫说,“小的笃定,见到的就是王爷。可小的距离王爷至少五步远……”

“王爷醒着?”

护卫摇头:“应该没有!王爷躺着,说是才服了药睡着了,倒也睡的平稳。”

水淳心里有些犹疑,这是死了?还是活着?

护卫看着少将军一边烤火,一边皱眉思量,猛地一下便想起来了:“对了……冷!”

什么?

“小的去见王爷,那屋子……有些冷!火盆也有,在门口的位置,小的还想着许是王爷受不了烟气……故而火盆远,窗户还留着缝隙……”

水淳眼睛一亮:冷!是因着尸体怕温度高,温度高了不好存。

是了!是了!一定是如此了。

水淳又问:“可见到王爷亲随?”

护卫摇头:“只见到冯公子与卫公子……”

若重伤,需得亲近之人服侍,怎么会不见人呢?死士回来可说了,他们并没有杀光王爷的护卫。

那么敢问,那些护卫又去了哪里?

将这些线索都联起来,只能说明——水溶死了。

尸体在金镇手里,那到底是谁害了水溶呢?

水淳去找父亲,将事情都说了:“依您的判断呢?”

“水溶必死了!”水崇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便是北境造反的缘由。为北静王复仇!”

水淳跟着笑了:“是!便是陈瑞武与牛继祖也无话说。”真是天助我也!

水崇下令:“召将回盛城,共谋大事!”

四爷将密信递给桐桐:“你那一伙子土匪朋友,用得到他们了,递出去……”

密信送出去,桐桐再去看了一次水溶,得偷着下针了,暂时还是需要他活着的……不过也快了!马上就会团聚的!

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欠了什么总归是要还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