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她只是没有死

一家三口进了沈府,沈沧海着急处理公务,提前去书房忙碌去了,张又兰见沈沧海一走,那和颜悦色的慈母脸色瞬间收起,随手叫来一个手底下一个婆子,音色冷冰冰,“带清丫头去清音阁。”

沈月清心里暗笑:清音阁,那可是沈府西北角用来祠堂供奉临时堆放杂物的地方。

离着主院大夫人住的西南处海纳园和沈初雪精修在东苑的听雪楼都远得出奇。

张又兰这是生怕她来了这沈家作妖啊。

那一脸横肉看着就不太好相与的婆子将沈月清引领到蛛丝结梁,绿纱挂灰的破屋子,“大小姐,这里就是清音阁了。”

沈月清端看着这破烂的屋子,嘴角微勾,“多谢嬷嬷指引。”

那婆子仍在沈月清,转头便走了。

沈月清看着这根本住不了人的破屋烂瓦,忍不住抬头嘲笑,“这整个沈府,可都是当年娘亲一手建立起来的啊?你们就让我住这个破地方?”

对比装饰布局精美的听雪楼沈初雪这边。

张又兰坐在忽然疯疯癫癫的爱女床榻边,“雪儿,到底怎么了?”

自己的女儿自己心里清楚,她刚刚在门外看到沈月清的时候,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疯。

沈初雪双手抱膝,脑袋埋在膝盖里,吓得像只惊弓之鸟,听到母亲张又兰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来,哭喊着投向张又兰的怀里,“娘亲,她是鬼,她是鬼啊!她就是那个之前被我打死的婢女……”

嗯?

张又兰抱着沈初雪,一下子明白了本来好好一个女儿忽然会发起疯的原因。

她这是被沈月清那心术不正的丫头故作玄虚玩弄的一遭死而复生的戏码给吓的。

“雪儿不怕,她不是鬼,她是人,她只是没有死。”

沈初雪听张又兰如此说,支撑起身子来,一脸的不可思议,“母亲,她真的死了,当初女儿真真切切地看她断了气,后来还请了好几个大夫过来给她看诊……”

“雪儿,你之前太小,有些事儿,母亲没有给你说起过。那个桑姨娘,也就是沈月清那个狐媚子娘,她旁的本事不大,但研制一些奇奇怪怪的丸药却是能耐大得很。”

张又兰说起那个桑玉容就恨得咬牙切齿,想起她女扮男装在京都城坐诊行医,勾搭那些京都城的名门贵族,一个个对她奉若神明,若不是有那些什么哄骗人的“灵丹妙药”,她也不可能走到哪儿都能坐地生财。惹得沈沧海至今都对她一直念念不忘。

“我之前常听你外祖父提起,这世间有一种诈死的药,吃了如同死人无异。”

沈初雪一脸吃惊,“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张又兰点头,“所以,雪儿你被骗了。”

不过这诈死药,她从小到大,也只有听说没有见过的份儿,没想到沈月清这个小小的丫头片子竟然就有这种定西。

想来,一定是桑玉容给她的。

让她故意来勾引迷惑裴玉珩用的。

沈初雪的精神状态一下子好起来了,心有不甘的,“那落霞和陈嬷嬷死得太冤枉了!”

“母亲,你说……到底是谁杀死了她们?”沈初雪心底早已有隐隐的怀疑,“会不会真的是裴玉珩,他怪我打死了他的通房,然后又怀着对十年前对沈月清救他的承诺,所以不敢杀我,就只能……”

张又兰讪笑,“五个人的脑袋被砍下来挂我们后院,我亲自抬着尸体去京兆尹告发,他们却拿了数十桩人命官司说要揭发我们沈府过往的罪行,还说她们死有余辜……”

“虽然我也怀疑过很多曾经在我们院子里被打死的婢女、婆子,但后来细想,她们哪儿能有这通天的本事?”

母女俩的猜测和推演之下,沈初雪似有担忧,“那就是说,就像我们当初怀疑的那样,裴玉珩杀她们的嫌疑最大!”

张又兰抓住女儿手腕,提醒的语气,“雪儿,眼下我们需要尽快弄清楚一件事儿,裴玉珩到底知不知道,你并非他要找到报答的救命恩人。”

沈初雪也担心,“那沈月清是否还记得十年前她在玄妙观救治他的事情?”

张又兰若有所思,“刚才马车上,我和你爹爹都试探问过她这些年的事情,她记得乱七八糟,估计她那时候还小,这十年又经历这么多苦难,早就忘得干干净净了。”

沈初雪垂眸,“希望如此。”

当日晚。

沈沧海让张又兰好好张罗一桌丰盛的晚宴。

一家四口围坐,每个人都藏着各自的小心思。

沈沧海坐在沈月清身侧,握着筷子首先给沈月清夹了一块肥美的五花肉。

“为父记得,当初你姨娘最喜欢吃的就是这道红烧肉。”

沈月清乖巧地接着,“多谢爹爹。”

谢完,没品的大口吃起来。

一桌四个人,三个人一筷子还没动,一桌的饭菜都沈月清快铉了大半。

当沈月清抬头之间,却发现三个人六只眼睛,都齐刷刷地盯着她看。

沈月清嘴巴塞的圆鼓鼓,停下筷子,尴尬地冲她们一笑,“你们……怎么都不吃啊?”

沈沧海干笑两声,“清儿饿了,你只管先吃。”

“好!”沈月清继续没品地吃,捧着碗呜咽着嘴里还没吞进去的食物,一副心生感慨的语气,“咱们沈府的伙食要比女儿在侯府做丫鬟的伙食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想着待会儿还有好大一场体力活儿要干,吃饱喝足才能处理事情。

沈沧海蹙眉,“清儿为何会沦落到侯府为婢?”

这是要切入正题了。

沈月清放下碗,眼泪说来就来,啪哒啪哒哭得让人心疼。

“不怕爹爹笑话,若不是爹爹今日认下我,女儿一直以为我本就是穷苦人家不要的孩子,所以才被卖入侯府做婢女……呜呜……”

张又兰内心冷笑:还真是随了她那鬼心眼子多的娘,这就在亲爹面前演上了?

她说的是真是假,待会儿一验便知,验证完再找她算账。

“那清儿几岁入的侯府?”沈沧海一脸问号。

沈月清擦了下眼泪,“那日杨妈妈数名册,女儿算了一下,大概算起来有十年了。但是女儿确实忘了当初是谁送我进侯府,又如何给了我一个桑清儿的名字,到底入侯府时有几岁?”

“你与雪儿同岁,只比她大了一个月,雪儿今年十八岁,你今年也是十八了。”张又兰慈母笑让沈月清觉得很不舒服,干脆低头看哪道还没吃过瘾的菜,果然别人家的饭菜就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