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游子归故乡

    安禄山的继父在柳城也是有些人脉的,因此都督府内认识他的也不少。


    等到他一路进入营州的都督府,将就任公文递上去以后,那些人不禁有些尴尬地看着他,面面相觑。


    不过好在,在都督府内真正任高官、掌握话语权的,其实大多并非柳城本地人,主要还是出身自内地的汉族。


    他们不知道不祥之子的名头,也不信那一套。


    核验过了安禄山的就任公文以后,当即便有人含笑道:“安都督上任前来,张节度使先前已经致信给下官,我等已经恭候安都督多时了。”


    “只是没成想安都督来得这样快,这样,如今安都督的府邸已经洒扫完毕,安都督路途匆忙,下官先带您去参观府邸,顺道休息片刻,至稍晚时分,下官们于都督府设宴,为安都督接风洗尘。”


    “安都督以为如何?”


    日夜兼程,安禄山也是有些累了,如今闻言,自无不应。


    营州给都督置办的院子很大,房屋亦是敞亮通透,安禄山第一次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府邸,竟显得无比空旷。


    到了晚上,手下们在都督府设宴,笙歌艳舞,喝得安禄山双颊微红。


    他有些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姿态柔媚的舞女。


    恍惚间,安禄山竟仿佛看到了长安公主的影子。


    他猛地回过神来,待神智略微清醒了几分以后,便看到那个舞女朝他抛了一个媚眼。


    见到舞女矫揉造作的模样,不少人朝她吹了声口哨。


    然后安禄山的眼底却是闪过冷漠和失望。


    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相像之处。


    身边人见他多看了那舞女几眼,连忙凑近他,讨好道:“都督可是喜欢这个舞女?”


    “若是喜欢的话,下官便做主将这舞女献给您了。”


    安禄山冷漠地打量着那个舞女,随后冷笑:“不喜欢,太做作了。”


    ......


    当夜,安禄山又做了那个梦。


    他又梦到了那个宛若仙境一般的院子,盛放着无数的牡丹花。


    而在那些牡丹花丛中,那个窈窕的身影依旧身着一袭鹅黄色的襦裙,依旧背对着他。


    时隔八年了,最初的那场梦随着时间的冲刷,在他记忆里的痕迹都渐渐地淡化了。


    而梦里的他,也不再是那个十二岁的少年。


    八年前的他,尚不及四周盛放的牡丹高,而如今的他,视线已经能够越过丛丛牡丹,径直看到那不远处的背影。


    可是那个鹅黄色的背影,却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


    她没有长大,没有变老,依旧是少女的模样。


    就如同这座开满牡丹花的院子一般。


    安禄山下意识觉得,这一定不是巧合。


    也许有什么在冥冥之中指引着他。


    不然,为何隔了八年之久,他会再一次做同样的梦?


    这般想着,他迫不及待地迈出自己的步伐,向着那个俏丽的背影走去。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那个背影没有回答。


    这一次,他离那个背影很近、很近了。


    近到,他能够清晰地看清对方那鹅黄色的襦裙上,鲜妍艳丽的牡丹花纹样。


    安禄山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少女的肩头。


    这时,面前的那个窈窕身影动了。


    那个身影微微低下头,用着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安史......不要......”


    那个声音太过细小,安禄山几乎没有听清:“什么......?”


    这时,梦醒了。


    安禄山睁开眼睛,目光所及之处,整个屋子都很陌生。


    这里是......


    片刻后,他想起来了。


    昨日他来到营州就任,夜里晚宴过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新家里。


    安禄山深吸了一口气,从榻上坐了起来。


    昨夜的那个梦如今依旧历历在目,无比清晰。


    那个身影说,不要,安史?


    安史是什么?


    那个声音太小了,中间想来有什么东西是他没有听到的。


    现在细细地回想起来,安禄山莫名觉得那个声音有些熟悉。


    还有那个背影……


    他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又在哪里听过。


    安禄山继续努力深想着。


    他印象里,唯一见过身着鹅黄色襦裙的女子,便是在长安,公主生辰宴上的贵妃娘娘和长安公主。


    那个背影的气质,看着绝对不像贵妃娘娘。


    反倒是像极了……


    声音,也是……


    公主今年尚且八岁,声音、身形,都还是个小孩子。


    他很难确定,梦里的那个背影,到底是不是……


    安禄山深吸了一口。


    他甚至有些不敢深想。


    那样美好高贵,宛若天仙一般的公主,就连出现在自己的梦里,都像是遭到了某种玷污。


    ……算了,不想了。


    安禄山起身下榻、穿衣洗漱,而后走出了府邸。


    营州的地界在大唐的东北边境,即便是夏季,早晨的空气中也透露着一丝凉爽。


    大街上人来人往,有人看着他自街上经过,纷纷疑惑地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他。


    这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看着怎么有些眼熟?


    而安禄山同样在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似乎都没有变,又似乎哪里都变了。


    他漫不经心地留意着每个人向他投来的眼神,却再没有看到哪怕分毫的轻视和鄙夷。


    安禄山微微闭上了眼睛。


    而后快步去了都督府,乘上一匹千里快马,向着营州的城门疾驰而去。


    他的马出了柳城,在营州的地界畅通无阻,不消半日,便来到了营州的城门前。


    守城的士兵见到有人策马狂奔而来,还未等开口阻拦,便在见到对方身上的腰牌时,纷纷闭上了嘴。


    原来这位是新上任的营州都督。


    身形竟如此高大威猛,想来是一位骁勇善战的猛将。


    安禄山在营州的城门前停下了。


    而后他下了马,牵着马来到了当年安贞节等候他们的位置。


    守城的士兵见他过来,纷纷行礼:“见过都督!”


    安禄山忽地有些恍然。


    他想,他知道哪里一样,哪里又不一样了。


    原来是他不一样了。


    安禄山缓缓地笑了。


    他如今也算位高权重了。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瞧不起他,再也没有人敢在哪里守株待兔,然后把他捉回去哪里了。


    他重新上了马,朝着柳城都督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


    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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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营州新任都督的到来,营州几乎万象更新。


    营州地界身处大唐的最东北,可以说是大唐东北边境的前沿重镇,但其实它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


    营州西北方向临近契丹、奚两大部落,东北又与室韦、靺鞨毗邻,往南则与新罗接壤,可以说它几乎是被外邦包围起来的,地接五藩,四面皆敌。


    也正因如此,营州界内自古以来便混杂着各种汉族以外的百姓,甚至在大多数的年代,营州内生活的藩人远比汉人要多得多。


    这些藩人的生活习俗自然与汉人有极大的不同,习惯与习俗的差异,有时候会造成极为严重的矛盾,甚至演变为内斗。


    而巧合的是,安禄山是杂胡人,却又在汉人之中生活多年,因此对于藩汉双方的生活习俗都相当的了解。


    又因着他精通六国语言,即便是手底下的藩官和汉官之间有了什么矛盾,他也能出面调解。


    而这,还不是他在所有都督亦或节度使级别的将领中最大的优势。


    他最大的优势是,他的经商头脑。


    因为营州处于四面皆敌的境地,因此要镇守这片土地,每年都需要消耗极大的人力和物力。


    抛开人力暂且不提,营州的军需境况一度造成了其严重的财政紧张,最严重的时候,某一任都督因为发放粮草出现了问题,沦落到了被军士殴打的地步。


    这样庞大的军需,大唐也许负担得起,但是因为大唐当时的财政制度,也不允许破格给营州充足的军需。


    这几乎是每一任营州的最高长官都会苦恼的事情。


    但是这一任的营州都督,是安禄山。


    安禄山早年的牙郎经历与他个人的商业天赋,促使他在营州内想出了一整套全面的经商方法,成功缓解了营州的军需和财政问题。


    这项能力,在整个大唐所有的高级将领之中都是无可替代的。


    因此,安禄山成功赢得了威望,收获了人心。


    而就在他备受下属和百姓的爱戴的时候,他终于迎来了自就任营州后的第一场战争。


    一直蠢蠢欲动的契丹部落,终于南下发兵,侵袭营州。


    该轮到这位营州最高级别将领,发挥他本职能力的时候了。


    对此,安禄山并没有急于派兵,而是先派人探听清楚了契丹的动向,派小部分队伍假装败仗,引诱敌人乘胜追击。


    而后于必经之路的两山夹道设下埋伏,瓮中捉鳖。


    天已入秋了,风中夹杂着一丝寒冷的气息。


    山坡之上,安禄山穿着一身甲胄,倚在巨石前闭目养神。


    四周的埋伏和伏兵都已经设置准备好,不断有探子来报告契丹的动向,敌军在我军的引诱下逐渐接近这里,很快就能到达埋伏点。


    而敌军一旦来到山坡下,他们迎来的,将是被一网打尽。


    眼看着敌军越来越近,这时,却有探子来报,敌军停在了距离夹道处十里的地方,不动了。


    显然敌军也预料到了此处会有埋伏。


    安禄山示意手下加强警戒,注意四周。


    他们在高处,真要打起来,敌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占优势。


    最差的结果就是对方撤兵,这一整天的埋伏都打水漂。


    两军遥隔十里,气氛剑拔弩张。


    这时,有手下来报,有敌军派来的探子被发现了。


    并且他们把探子活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