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皇位诏书

    梅映禾仍旧被软禁在芳华阁,翡翠琉璃轮流看护照顾,一应饮食起居雍容华贵。


    望着那些精致美味的食物,梅映禾食不下咽。


    她想要尽快从这里逃离出去,即便自己出不去也希望可以帮助赵行之逃脱禁锢。


    可是她却不能答应赵怀风的要求,那是原则问题,她宁死也不会妥协。


    究竟该如何办到呢。


    月色如水,下了两日的雨水终于在第三日停住了,从二楼的阁窗望出去,硕大的枝叶被雨水冲刷得格外干净澄澈,石板地仿佛被油浸过,泛着干净滋润的光泽。


    虽是秋日,凉风习习,景致却是极好的。


    她便这样呆呆地在窗前枯坐了三日,除去喝了几口清粥之外,那些送进来的山珍海味一概未动。


    只要饿不死就成了,梅映禾想,用手肘撑着脑袋看向浓稠的夜色,大约是快要到月中了,天上的月亮好似银盘一般又大又圆。


    “今日是初几。”梅映禾问。


    这个时辰,翡翠琉璃都已经去歇息了,每日会留一个小宫娥侍奉她洗漱帮她上夜。


    “回娘子的话,今日刚好十五。”小宫娥年纪很小,看上去约莫十二三的样子。


    梅映禾转过头看着她,“你年纪这般小,不能同家人团聚,不想家吗。”


    小宫娥笑说:“回娘子的话,奴婢没有家,从小就生在宫里头,没见过爹娘,自生下来便是做奴婢的命。”


    被这番话震惊的梅映禾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小小年纪倒是活得无知又通透。


    万籁俱寂,月色皎皎。


    实在有些晚了,梅映禾便吩咐小宫娥:“去睡吧,我这里不习惯有人伺候。”


    小宫娥想了想,笑说:“那奴婢便在楼下听候娘子吩咐。”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瘦小孱弱还未长成却已经认清了自己这一生的宿命,多可悲的封建教化,可气又可悲。


    “阿姐。”


    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梅映禾四下张望,找寻发声的来源。


    “阿姐。”一片枝叶晃动,梅映禾顺着那树叶看过去,一个约五六岁的小娃,年纪虽小却生得白净可爱,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一袭劲秀四爪龙袍,金冠束发,金靴蹬地。


    “太子殿下。”虽未曾谋面,梅映禾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赵頻。


    小娃显然很兴奋被认出来,原本略有些紧张的小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孤这就上去。”


    小小的年纪已经对这样的尊称习以为常,梅映禾知道以他的身份登上这座阁楼见她易如反掌。


    这便是特权,身份让他拥有特权。


    果然,不多时,只见赵頻一人上来,身侧跟随的小太监和侍奉梅映禾的小宫娥都没有跟着。


    小娃虽然年纪小却极稳重端方,不似寻常人家的孩子那般兴冲冲地脚步,但面颊上却多了一抹兴奋天真的笑容。


    “殿下是特意过来寻我的。”梅映禾请他入座,给他倒了一盏蜜水。


    赵頻点头,“孤,我是来看看阿姐的,我叫你阿姐你会答应的吧。”


    “民女担不起。”


    “不,别这样跟我说话。”赵頻灿烂的笑容收敛,眉头锁紧郑重道:“这个宫里每个人都对我毕恭毕敬,没有人跟我说一句真心话,我知道阿姐会跟我说真心话的,就像……”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抿唇开口道:“就像小王叔那样。”


    他口中的小王叔便是赵行之。


    “可是我许久未见小王叔了,我知道他被父皇关起来了。”赵頻的声音变得凄凄哀哀,“他们曾是最要好的兄弟,小王叔最是疼我,可是现在……”


    窗外月色洒进窗内,将小殿下的面容照得莹润饱满,却隐隐透着一股淡淡的惆怅。


    梅映禾不动声色地听着,尚未明白小殿下漏夜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我想帮小王叔。”赵頻终于说出自己的想法,看着梅映禾的眼神格外真诚,“我也想帮你。”


    没想到小娃竟是这种想法,梅映禾很吃惊,可是他还太小了。


    “你们是一起的对吗。”


    小孩子不知晓该如何称呼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敏性如斯,赵頻还是察觉到了梅映禾同赵行之关系的不一般。


    “若是寻常。”赵頻似乎怕她听不懂,解释道:“我应当叫你小王婶。”


    梅映禾笑了,面颊上泛起一朵红云。


    见她笑得这般羞赧,小娃似乎很得意自己的措辞正确,脸上又漾起骄傲纯真的笑容。


    “民女也想救晋王殿下,可是民女现在没有办法,也不愿将殿下牵扯进来。”


    “你是嫌我太小吗。”赵頻有些着急,小脸开始发红,“我有办法,我可以帮你带消息出去。”


    似乎怕她不相信,顿了顿他又补充,“除了我,你再找不到能帮你的人了。”


    “殿下不怕陛下和娘娘怪罪吗。”梅映禾问。


    赵頻望向天边的月亮,摇头:“我不怕,父皇最多责骂我一顿,罚抄经书或功课,母后……”


    说起自己的母亲,小娃的脸上扬起自信的笑容,“母后最多说我两句,不会真的责罚我的。”


    他的母后最是心疼他,这是孩子的天性,天生懂得拿捏大人的情感得到自己想要的。


    “可是那样的话,娘娘会伤心的。”


    梅映禾想起杨玉芳说过的话,这对母子的脾性竟是如此不同,母亲处心积虑孩子心无城府。


    “我知晓母后对我的期望,这些年她一直在为太子之位奔波,不惜得罪父皇。”赵頻谈起这些似乎并不陌生,“那是母后对我的一片心,我都懂,可是我想凭着自己的能力争取。”


    小娃扬起小脸看着梅映禾,“母后是不相信我有那样的能力吗。”


    “娘娘是怕等不到那一日便有节外生枝。”梅映禾解释,“她或许只是太心急了。”


    赵頻想了想,点头,“父皇对我的期望更高,他更希望我能有所建树,可是我还没学会没学好。”


    “殿下还小。”


    赵頻摇头,“不小了,太傅说小王叔像我这般年纪的时候早已通晓古今博览群书,竟是连骑射也不曾落下。”


    原来他是那样的优秀,难怪要被人忌惮。


    “让我帮你吧。”小娃再次恳求,“父皇母后做错的事情,由我来弥补,或许……”


    小娃的声音变得低沉悲凉起来,“或许小王叔想起这些还不会太难过,至少有我在。”


    至少还有一个家人是顾念他,懂他的。


    “民女替晋王殿下谢过太子殿下。”梅映禾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赵頻没有阻止她,点头道:“要如何做,阿姐尽管说来。”


    梅映禾想了想决定写两封信托赵頻带出去,并且叮嘱他千万保护好自己。


    “先去找文明修文大人,这个与殿下而言易如反掌,然后把信悄悄交给他便可。”


    赵頻点头,“文大人我每日都能见到。”


    作为储君,赵頻早已跟随帝王见臣子共议政事。


    “这第二封信请文大人转交梅九筹。”


    梅映禾笃定关于那夜发生的夫妻离心、兄弟反目等事,碍于皇家的脸面赵怀风也绝对不会允许漏出去一星半点,所以,赵行之被关押也好,许且被扣留自己被软禁,都不会动用军队,所以哥哥手里的军队或许可以救赵行之一命。


    两封信被交到赵頻手上,梅映禾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赵頻伸出小手帮她抹掉那一滴不小心滑落的泪珠,笑着安慰她:“小王婶放心吧,孤是个可以托付之人,定能让小王叔平安无事。”


    君子一诺千金,梅映禾叩谢大恩。


    *


    果然如梅映禾所料,皇家的丑事被太子册封典礼遮盖得密不透风。


    典仪盛大且隆重,大隶许久没有喜事,满朝上下都将此次盛典当成过节。小太子人品贵重敦厚勤奋克己,是毫无争议的太子人选,大家纷纷道贺。


    赵頻端坐在上,接受朝臣们的贺礼,小小的孩子脸上挂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的微笑,俨然已经十分适应这样的场面。


    一旁的皇后杨玉芳看着自己的儿子心花怒放,越发觉得自己赌对了。


    失去了夫妻感情又能如何,男人的感情从来都是最不可靠的东西,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与其指望他父皇的感情,不如母子自己拼一把。


    “頻儿已经长大了。”皇后悄声感慨。


    身边的嬷嬷也道:“殿下必定是懂得娘娘良苦用心的。”


    朝臣实在太多,一个一个近前恭贺再送上贺礼,作为储君,赵頻同每一个人都十分认真地聊上两句,这些都在情理之中。


    “难得他做得这般认真。”皇后揉了揉发酸的腰腿,“本宫是真的累了。”


    “奴婢扶娘娘回去歇息吧,小殿下如今已经能够应付自如了。”嬷嬷劝道。


    皇后点了点头,再看向对面的皇座,陛下早就已经离去了。


    “母后若是乏累了便去歇息吧,儿臣忙完了这里再去给母后请安。”赵頻也适时地发现了皇后的倦容。


    恭送母后离去,小小的太子殿下长长出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队伍里即将见面的文明修,回到座位上坐好。


    眼神更加明亮,小脸上带着些许得意的神情,赵頻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很厉害的事情。


    终于轮到文明修了,成了亲的文明修更加老成持重了,全程低着头向太子殿下道贺送礼,心里烦忧着许大人的安危和小早、晋王殿下的状况,一张脸一直肃着竟未曾察觉到小殿下三番五次对他的暗示。


    自从几日前不见了许大人和赵行之文明修便猜测出事了,可是无论他怎么打听都无法知道确切的消息,小梅也说小早是被皇后娘娘留在宫中,可是这些事凑在一起就是让他寝食难安。


    “文大人。”


    实在等到所有的仪程走完,眼看着文明修就要退下的时候,赵頻等不及开口。


    文明修抬头回神,“殿下。”


    等待着储君的吩咐,可是上坐的小殿下却又一言不发了。


    赵頻在发愁该如何说出口,满朝文武众目睽睽。


    “文大人。”赵頻踌躇道,“孤有道难题想当面请教文大人。”


    “臣洗耳恭听。”文明修恭敬从命。


    “你近前些。”赵頻无奈只得招呼文明修走近一些。


    直到高大的身影完全挡住了身后人的目光,赵頻才从袖中掏出两封信悄悄塞到他手里,“文大人回去再看,这是……”


    斟酌了一下该如何称呼梅映禾,赵頻道:“是我未来的小王婶托孤悄悄带给你的。”


    谁?文明修愣了一下,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应当是梅映禾。


    后半程仪程文明修心不在焉,好容易熬到了结束只觉得头脑发懵昏昏沉沉,怀里的两封信沉甸甸的,手心里全都是汗。


    回到府中夫人魏默迎出来,二人感情笃深,魏默一眼便看出文明修的不妥。


    “怎么了。”魏默摸了摸文明修的额头,“夫君是哪里不舒服吗。”


    文明修摇头,这才从怀中掏出两封信。


    一封是写给他的,一封是写给梅九筹的。


    “要悄悄托太子殿下给郎君,说明……”魏默不敢往下说了。


    “说明小早身陷囹圄,且晋王殿下和许大人恐怕也……”


    文明修也说不下去了,二人迫不及待地拆开信。


    夫妻二人看完不觉倒吸一口凉气,魏默赶紧起身去换衣裳。


    “夫君你快去通知九郎,将信带给他,不知小早写了什么给他哥哥,但是事不宜迟。”


    “那夫人这是……”文明修看着急匆匆更衣要出门的魏默问。


    “我去找小梅,将她接到我们府中照顾。”魏默想了想道,“即便是真的发生什么事,也不能让她们母子出事,这样九郎和小早也能更安心些。”


    文明修倏然起身,朝着自己的娘子深深一拜,“多谢夫人。”


    魏默感动,扶起他的手臂,“你我夫妻本是一体,夫君不必如此客气。”


    二人就此告别,分头行动。


    文明修去找梅九筹的时候,演武场上已经点兵集结完毕。


    佑安还在等待王爷的命令,兵符被握在梅九筹手里,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现在再不出发就怕已经晚了。”梅九筹盔甲马匹齐备,整装待发,“这兵符在我手里,我说了算。”


    “可是王爷还没有命令,万一我们提前行动,只怕会给王爷招来杀身之祸。”佑安仍旧踌躇不决。


    “这都几日了,还在等,要等到什么时候。”梅九筹说着就要翻身上马,“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去了你怕给王爷招祸,可是如果不去万一……”


    二人也讨论不出什么结果,一时陷入僵局。


    文明修气喘吁吁赶到,将情况大致说了一下,梅九筹迫不及待地打开信,越看越生气,脸色发红双手颤抖。


    “奶奶的,老子就说早就该行动,现在王爷和义父都被押入大牢,小早也被软禁在芳华阁,再不去只怕要给他们收尸了。”


    佑安也看了信,他认得小早的字迹,再不敢耽搁,二人当即集结铁甲军整装待发。


    “众位将士,咱们都是晋王殿下带出来的兵,王爷平日对咱们可不薄,如今王爷有难被人诬陷谋反,咱们不可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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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待毙。”


    梅九筹振臂高呼,“铁甲军誓死效忠晋王殿下,与王爷同生同死。”


    众人齐齐挥舞兵器,“誓死效忠王爷,同生同死。”


    一呼百应,这是属于赵行之的队伍。


    漏夜,火把跃跃,铁靴踏地,甲胄撞击声震耳欲聋。


    一支大隶最有战斗力的军队朝着皇城的方向疾步进发。


    半个时辰后,铁甲军在梅九筹和佑安的带领下就已经冲破城门,势如破竹直奔邢狱大牢而去。


    监牢中,赵行之和许且正靠着墙壁抱膝坐着,望着头顶小小的窗户,依稀可见明月皎皎。


    “不知道小早现在怎么样了。”赵行之眉头紧锁,“都怪我,想得太多了,早就该带着小早远走高飞,管他什么清白江山,都与我们无关。若是那样的话也不会有今日的窘境,还拖累了老师你。”


    许且摇头,“你的确是想多了。若真是如此小早也绝不会跟你走的,她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这些日子没有动静想来她应当是拖住了。”


    说起小早,许且的脸上竟露出笑容,“她呀,机灵着呢,不必担心。倒是云策你,纠结多思的毛病又犯了,别想那么多,天无绝人之路。”


    老大人一向乐观豁达,说得赵行之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


    铁甲军冲入监牢,守监牢的几名狱警毫无招架之力当即缴械投降,梅九筹和佑安冲进牢房里砍断铁锁救出了赵行之和许且。


    “王爷,您的甲胄和兵器,还有飞鹰也带来了。”梅九筹将东西交给赵行之。


    飞鹰是跟随赵行之多年的神驹,赵行之穿甲戴胄翻身上马,号令众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王从无反心,今日之行亦是为了自保,众将士听令。”


    “有。”排山倒海的应和声振聋发聩。


    “为了我们的清白,为了正义,随本王杀进宫城。”


    “冲啊,杀啊……”


    急红了眼的赵行之带着梅九筹和佑安冲进了皇城,梅九筹和佑安负责护卫,赵行之一马当先率先冲入了大殿。


    这个大隶最至高无上的存在,平日里都要有小太监通禀的地方,如今赵信之手持兵器直直闯入。


    大殿内方才就已经听到了动静,仍旧伏案批奏折的赵怀风闻之一愣,随后苦笑,“该来的总会来,朕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等着他。”


    屏退左右,大殿内回荡着赵行之沉重的铁靴踏地的脚步声。


    烛灯后,赵怀风缓缓抬头望着自己的弟弟。


    赵行之一身甲胄兵器握在手里,面色肃然,“梅映禾在何处。”


    赵怀风望着他,觉得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


    容貌声音都没有变,可是那周身的肃杀之气是他陌生的。


    “芳华阁,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赵怀风望着赵行之,“怎么不去找她。”


    赵行之收起长剑,利剑入鞘的声音划破宁静的夜空。


    脚步移动,一步一步踏在赵怀风心里。


    “我同皇兄自小感情深厚,即便皇兄坐上大位,我依旧谨言慎行甚至从不参与朝政不同朝臣结交。”赵行之一字一句看着赵怀风问,“我就想知道为何皇兄视我为洪水猛兽,这般不信任我。”


    “今日此举,若你是朕,你会相信吗。”赵怀风怒道,“你手中把持重兵,那是父皇交付予你的不错,可是你从未想过要将兵权交还给朕。”


    既然摊牌,赵怀风亦是毫无保留,“你以为朕不知道吗,你虽不与朝臣相与,可是他们当中又有多少人是拥护你只认你的,若是有一日你振臂高呼,这些人必定唯你马首是瞻,朕不得不防,大隶再经不起那样的内乱了。”


    言之凿凿,字字句句好似都在为百姓为江山考虑。


    赵行之笑了,“为何皇兄会有如此假设,为何皇兄就一定认定我会夺了你的皇位。”


    赵怀风不语,灯火将帝王的影子投射在屏风之上,看上去苍老颓废了许多。


    赵行之踱步至赵怀风面前,“皇兄不说我来说。”


    那一刻赵怀风的眸中亮起惊诧的光,瞳仁中火光跃动。


    “是因为父皇曾经下过一个诏书,本是立我为太子,而日夜照顾父皇的皇兄你知道了有这个诏书的存在便赶在我见到父皇之前,将诏书损毁,父皇弥留之际我都未曾见过他老人家最后一面,是你,以种种理由推脱,只为不要让我知道那诏书的实情。”


    “之后你又擅自改了父皇的圣旨,自己坐上了大位。”


    赵行之鄙视着自己的兄长,“是与不是。”


    赵怀风有些不敢相信,当年的诏书只经过他一个人的手,也是他亲手损毁的,赵行之不可能看得到。


    “你究竟是如何知道的。”赵怀风怎么都想不通,非要逼问。


    赵行之仰天长啸,“那封诏书是老师亲手书写,皇兄怎么也不想一想,父皇都已经病得坐不起来了,又是如何能够写诏书呢,必是有人代笔,而那个人便是父皇遗嘱的见证人。”


    许且,赵怀风懊悔,早就觉得这个许且不同寻常,怎么就把他给忘了。


    “那,你又是为……”后面的话问不出口,赵怀风的眼神却是迫切的。


    “皇兄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当场揭穿你的谎言,有许且做证皇位势必是我的。”


    赵行之苦笑,“那时候我天真地以为爹娘已逝,这世上唯有我们兄弟二人相依为命,既然皇兄想做皇帝那便我退出,我让给皇兄,因为皇兄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赵怀风泪流满面,面部表情扭曲到变形,“不可能,你故意如此说就是为了让朕后悔。”


    “是,我相信皇兄,我信你会是一个好皇帝,会让我安安稳稳过一生,可是我错了。”赵行之摇头,“我放弃的妥协的都是我太天真,受惠的人,皇兄你根本不懂得感激,反而……”


    他声音哽咽,声嘶力竭,“反而三番五次要杀了我。”


    那些年他的纠结、彷徨和无助导致夜夜睡不着,日日都在想,究竟为什么他做到了这种地步,皇兄仍旧不愿放过他。


    这个问题让他恍惚了许多年,从一个意气风发阳光开朗的少年变成了少言寡语胡思乱想的人。


    他讨厌自己的变化,也痛恨皇兄的背叛。


    “如今你要如何。”赵怀风已然疯魔,狂暴地问:“你是想杀了朕夺走这本该属于你的皇位吗。”


    见他不语,赵怀风威胁道:“你是有铁甲军,可是你别忘了,朕也不是一无所有,你若是敢夺走这皇位,朕就让你此生再也见不到你心爱的人。”


    “皇兄。”赵行之呵斥住他,“赵怀风,你若是敢动梅映禾一根手指,我赵行之就是做这天下的恶人也要将你拉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