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宇琼楼96
桐桐把玩着这些器皿,这玩意真就是拿着银钱也难找的宝贝。
她留了几样叫摆在多宝阁里:“那两株珊瑚……回头送到前面书房……”不管是高度还是品相,绝佳。
银翘就夸林家才是真正的豪富:“这般品相做礼,当真是挥金如土。”都是该存在家里做传家宝的。
桐桐笑了笑:“林家列侯,偏人丁单薄。代代都有主母带嫁妆进来,却无出嫁女儿。家中田地铺子,收益极大,便才三五主子,只利钱就花不完,可不越过越富有嘛。”
“是啊!等闲大家族人口都多。”林家确实是特例。
大年下的,桐桐不见人,只在两个王府宴客的时候,过去凑了个热闹。坐在一起的也多是王妃的娘家人,太后的娘家人,皇后的娘家人,跟其他的人并不接触。
今年因着有丧事,也无戏。就是吃顿素席面,仅此而已。
桐桐跟四王妃和三王妃的娘家嫂子挨着,四王妃见桐桐爱吃卤的豆干,便使唤人跟厨下多要了一份,“我也爱吃,有嚼劲。”
桐桐也笑:“留着当个零嘴,也是极好的。”
三王妃的嫂子这才搭话:“这是我们老家产的,若是王妃和公主都爱,回头送去便是。这是山上的泉水做的豆腐,本就嫩。又在山上把豆腐阴干,在当地最是有名。”
“那便多劳了!我极爱的。”
三个人凑在一起说这些话,正说着呢,有一五十上下的老妇人举着酒杯过来:“给王妃请安,给公主请安。”
桐桐并不认识眼前的老妇,她甚少出门交际。
四王妃脸上的笑意稍微收了收:“是西宁郡王妃呀?多礼了。”
西宁郡王妃?
西宁郡王府姓金,老太太原是老王妃的婢女,又因金姓相互联宗,早些年,金家是拿了许多银钱才得了西宁郡王府庇护的。
而今这位王妃姓马,乃是治国公府出身。
马氏举起酒杯:“老身敬王妃一杯。”
四王妃没有举起酒杯,只笑道:“郡王妃乃长者,折煞了。”说着,便客套了一句:“郡王妃坐?”
桌上满坐,已无处可坐。
马氏本该告辞的,却不想马氏笑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伺候的丫头不得不搬了个墩子添在边上,马氏这便过去坐了。
桐桐以为人家要要紧的话说,便自古自的夹了豆干,跟三王妃的嫂子说晒豆干的事:“山里该是多雨,容易发霉,这豆干如何晒?”
“山里多连同的洞穴,防止与洞穴中,两边通风,风穿堂而过,不见雨,随潮气重,但风打,真就是阴干风干之物。”
“难怪呢!”桐桐跟人家讨要,“我爱吃,驸马也极爱。您以后莫要送我别的,只这豆干我再不嫌多的……”
正说的高兴,就听马氏插了一句话:“公主爱用豆干?这有何难?我那府里有一味豆干,回头便给公主送去,若是爱吃,以后常送于公主吃。”
桐桐没言语,边上其他人尴尬,只得搭话:“郡王妃若说好,那必是极好的。倒是不知如何做?”
“哎哟!说起来,那当真是絮叨的很źǵ。”马氏就笑道:“需得把豆腐切成小拇指大小粗细,三蒸三晒,劲道无比。再把这晒好的豆干切成丁,将鸡油烧热,把这鸡丁在鸡油里炸了……”
“哟!一只鸡肚子里才多少油?这要能炸……得多少只鸡才能得来半锅鸡油?”
马氏笑道:“半锅鸡油哪里够?絮烦的菜色,必要多做些的。府里人多,一次需得两三锅鸡油,数百只鸡都未必炼出那么些油来。”
四王妃抓了干果慢慢的吃着:那是真豪富呀!我家吃鸡剔下肉之后,剩下的骨头还能炖一锅汤呢。“这油将那豆腐干炸的焦黄之后,再去炸些笋、菌菇,最后再炸些香料,将那香料都捞出来之后,用剩下的油连同炸好的笋丁、菌菇丁一起放进干净的坛子里,一层菜,一层盐,装好密封,就埋在地下,秋里腌渍,春上吃。想吃了,开了坛子,盛上一碗,怎么吃都好。”
这等闲谁家杀几百只鸡,只为做这些的。
桐桐对着马氏摇头:“多劳郡王妃费心了!我吃着这个就挺好,借地利之势,取天地之华,佐以人间百味,滋味无穷。”
桌上一静,这个拒绝很干脆。
马氏并不尴尬,只笑道:“公主年轻,不知旧事。想必府里的老宜人是极爱这道菜的。”
是说老太太当日在西宁郡王府爱吃这道菜。
桐桐也并不难堪:“郡王府要赠老宜人?倒是盛情难却了。”
“年前原是送了一些过去,前儿打发去送节礼,说是搬家了?只大太太在府里善后?”
桐桐:“……”这是来管金家的事,为大太太声援来了?
西宁郡王府特殊嘛,是金家老太太的旧主,能打着本家的旗号。
桐桐好整以暇的看过去:“长辈之事,晚辈不知。大太太说她在善后?”
“是啊……”
“既然大太太说了,郡王妃为何还要如此一问?”
马氏:“……”
“您觉得大太太骗您?亦或者觉得祖母未见王府之人,有慢待之嫌?”桐桐说着,便崛起酒杯:“那倒是歉意的很źǵ。此时决定的仓促,乃是老人家上了岁数了,夜里常做梦,老道长说这必是哪里妨着了,克着了……住处生肖都需得避一避。
伯父便赶紧挪了。都说正月不挪窝,只得赶在年三十。来不及通知亲友,确实是金家失礼了。我给您陪个不是?”
马氏:“……”
四王妃心里笑:别人家搬家,与你何干?要紧的自然通知了,未通知,那必是你不要紧。若以此来责难,又是个什么意思?
马氏的脸到底是红了:“误会!哪里至于为这个多心?不过是以为留大太太在府里,替她委屈罢了。她辛苦操持家业,二十余年了。生儿育女,这么多年都未曾出差错!倒是近些年,瞧着苍老许多。之前又有两年不见人,老身也是跟着忧心呐。”
桐桐一脸了然:“是大伯母忙着呢,今年未曾给郡王妃准备年节礼吧。”说着就笑了,“大伯母出身史侯府,自来视四王八公为一体。想来也是这些年大伯母真心实意孝敬郡王妃,郡王妃才这般为大伯母操心。可见,真心总也能换真心!郡王妃真乃赤诚之人。”
马氏:“……”她的脸更红了,这位公主说话怎生这般耿直,一开就恨不能噎死谁。
满桌人再无人敢搭话,公主这话就差没明说:金家当家主母少给你孝敬钱了,你急着给她出头。
四王妃夹了酸笋给桐桐:“尝尝这个。”然后问马氏:“郡王妃还有事?”
“叨扰王妃了。”
讨了个没趣,告辞了。
本来好好的兴致,穿的漂漂亮亮的出门做客,却没的碰上这事,烦人。
她回去就叫廖嬷嬷跑了一趟金家传话:“问问老太太,这些年内宅孝敬给西宁王府多少呀,怎么今年没送还是如何?郡王妃追到三王府讨要了。”
廖嬷嬷忙应声去了,这话将老太太问的莫名其妙:自从儿子说不用给西宁王府分润,也就剩下正常往来了,并没有给予更多的。
她叫人喊了史氏身边的李嬷嬷:“这两年你们太太……私下还送礼给西宁王府?”
李嬷嬷低了头:“太太面嫩,结交多年,王府也多有关照。念着王妃慈悲,太太每年年节,必是要孝敬的。”
“拿什么孝敬?孝敬了什么?”李嬷嬷:“……”管家自是有油水的,管家二十年,怎么可能没有积蓄?这两年有两位姑奶奶孝敬的,有郡主和四爷在江南捎带回来孝敬的,色色都是好的。
老太太忙问:“还有什么?”
“郡王妃认下我们太太做义女……”
“何时之事?”
“前年!”
“前年?”
“嗯!前年。”
老太太气的心肝疼:这混账东西,要气煞人了。
当天晚上,金达回那边宅子,将大太太身边的下人都拘押了,且全都送走了,重新换了人伺候。
而后一句话都未与史氏说,转身便走了。
史氏跪于佛前,亦是沉默。义母传话说,她会进宫面见太后,为自己申诉委屈的。义母乃是郡王妃,太后焉能不给颜面?
四王一体,宫中也需得斟酌。
西宁郡王是随着诰命进宫请安了,但太后并未私下见她。自然也就没有别的什么事!
可女眷们并不知道,四爷坐在御史,在开年的第一次大朝,就弹劾西宁王——勾结卢家。
卢文辉娶的是西宁王府的庶女,那位金氏罚没为罪奴,押解回京,在王府派人看望了一次之后,此女便服DU而亡。
因着太子作乱,紧跟着又身死,皇上丧子心痛,卢家的案子还未审结完。
这个时候,不言语许是有旁的要紧的事,没顾上搭理你。
偏跑去找桐桐的不自在,那就都别自在吧。
卢家谋反板上钉钉,你们与卢家联姻,有何可辩?
朝堂之上,弹劾西宁郡王。
三王的嘴角翘了翘,回头去看,西宁郡王满脸尽皆迷茫:他该是没反应过来,真有人弹劾他。
且弹劾的罪名极为严重!
而他确实无力反驳,因为确实有女嫁入卢家,乃是卢家嫡长孙之媳。
他木然的往下一跪,头上的汗滚滚而下:“陛下,臣……不敢!臣……委实冤枉。”
林如海低了头,忍了一丝笑意:昨儿还亲自上门拜访,为的是户部查抄的江南资产。他们这些勋贵想全部盘下来,但价格连原价的一半都不到。
此人上门想商量的是,怎么样能合理合法的将其盘下来,还能跟皇上交代的过去。
瞧!事没成,反被御史弹劾了。
这个御史不是旁的御史,他知晓你们的根底。跟他较劲,等着吧。
所谓的四王八公,自缮国公始,会接连倒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