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宇琼楼67三更

这话能信吗?

岂能轻易相信?

只是此人手段着实了得,暗算不了,打也该是打不过去的。莫说将他扔下湖了,他能将这一船人都给扔下湖去。

江湖嘛,干的过就强横些,干不过暂且认怂也不丢人。

这美妇忙道:“原是自家呀,倒是妾身的不是了。”她服软了,“小妇人罗梅娘见过公子。”

“张百胜这厢有礼了。”桐桐亲自扶了罗梅娘起身,在对方看地上的汉子时,才恍然:“对不住!对不住!”

而后亲自将这孩子扶起来,将关节都接回去,连连致歉:“这位大哥,勿怪!勿怪!”

这汉子站起来,戒备的看着桐桐:“公子奉命?”

“正是!奉命去营里,到底为了甚么,倒是不大知晓。”桐桐看向两人,带着打问的语气,“听闻有佛王配合卢家扰乱江南,莫不是就是你们?”

这汉子眼睛眯了眯:“这些公子也知?”

桐桐一脸迷茫:“义父与一黑袍人在书房中言谈,我无意间听到的,难道不对?”

这汉子跟罗梅娘隐晦的对视了一眼:此人不能放他走!不管他说的是真还是假,对江南之事知道的太过了详尽。

罗梅娘便笑道:“既然是自己人,那倒是我们怠慢了。不如,请公子入府,小住几日可好?”

“好啊!”桐桐笑道:“正求之不得。”

罗梅娘笑着点头,看向那汉子:家里的人手多,倒是不怕他。他是真的倒也罢了,若是假的,必能留下他的命。

于是,船入河道,驶向远方。

芦苇荡里,有十数小船驶出。四爷就在小船上,雷夋低声道:“大人,看那个方向,竟是回姑苏的。”

“走!跟上。”

站在船头,桐桐抬眼往出,此时正在姑苏城外。

而今,寺庙道观极其常见,城里便极多。大小道观寺庙分布在大街小巷里,而村舍之中自然也就有。有些日子艰难的或是鳏独之人,老无所依,便舍身出家,心未必诚,不过是吃一份供奉饭罢了。

有些真就是两间土房,一个小院,这就是一个庙宇。

因此,这建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寺庙道观,要么是靠着名山大川,有名有姓的名望的地方;要么就是……大户人家在自家的地盘上建的家庙或是佛堂。

两者要都不是的话,那就只能是供奉邪|神野仙的地方,朝廷是不许供奉这些东西。

而今,站在甲板上,能看见隐藏在林子里的道观屋脊。

沿河往前,有个简易的野码头,隐在灌木丛中。船靠过去,马上有人从岸边的林子里闪出来。船上有人扬起了黑色的旗帜,立马便涌出数十人来,各个都是黑灰的劲装,手持棍棒。

那五短汉子看桐桐:“张公子,请吧。”

桐桐眉头一扬,从船上下去了。下面一大胡子汉子,从后面走上来:“老五,怎么带了生人来?”

这个被称为老五的给使眼色:“见了道长自有话说,请客人入内。”

大胡子上下打量了桐桐一眼,一挥手,这些人让开了路面:“那就请吧。”桐桐抬脚忘里面走,路极窄,只能同行一人,周围蒿草半人高。桐桐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半路上,在一根蒿草上看见一根红络子。这络子ˣᶠᶻᴵ多是孩童缠头发用的。

三五岁的孩子,头上绑着两个小犄角,用的就是这种红络子。这若不是扛着孩子,孩子头上的红绳被扯下来了,就是孩子自己个走的时候,被草挂下来的。

她假装没看见,只管往前走。

走了足有一里路左右,才看见一个不小的道观。道观匾额陈旧,早看不清楚上面的字了。一圈都是林子,林子里隐隐能看见墓碑。

城外,却人迹罕至,只能是……这里埋着很多横死之人,周围的人觉得这里不吉,因此,此处便成了一个鬼林。

老五嘴角勾起,看着站在台阶下的桐桐:“张公子,请进。”

桐桐朝他笑了笑,抬脚进去了。

里面各个道士打扮,不言不语,冷冷的盯着桐桐。

桐桐从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去,然后看向在廊下站着的瘦高男子,指着他:“这个兄弟……我们见过!”

对方愣了一下,其他人都愣住了。

老五嘴角抽了一下:“张公子在何处见过?”

“在云县码头上,当时钦差回京,停靠在码头上。那天晚上,钦差的船只起火了……”桐桐看着指着那瘦高的男子,“我绝不会认错。他当时在茶摊上,看着上下船只的人。当时我就觉得奇怪,这人的眼神好生锐利……”

说着,便一副恍然的样子:“原来要偷袭钦差的是你们呀!英雄英雄,当真是英雄!那场火烧的好,烧的好生热闹!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

那瘦高的汉子眼睛一眯,仔细打量认出他的人:此人生了好一双锐眼,当时已经是乔装过了,这怎么还被认出来了。

事情过去那么久了,竟是还记得住。

而自己却对他全无印象!

这会子被夸了,他讪讪的挤出一抹笑意来,草草的拱手,便转了脸,不再看此人。

此时正堂里走出一四十多岁的男人来,像个仙风道骨的道士,一脸笑意:“这是哪里来的英雄,快里面请。”

桐桐也扬起笑脸:“张百胜有礼了。”

老五在后面解释:“道长,此人声称陈王妃乃是其姑母。”

道长脸上无息怒,只笑着将桐桐往里面迎:“贵客请!一夜赶路,饿了吧!”说着看向小童:“传饭。”

桐桐一脸的歉意:“有劳了。”

她进了里面,那道长并未跟来,想来是想听自己的来历。

有一盏茶时间,老五陪着道长进来,酒席也摆了出来。桐桐被安排坐在上首。

道长举起酒杯,桐桐端起来:“叨扰道长了。”

“请——”

桐桐将酒放在唇边,然后变了脸色,将酒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这便是道长的待客之道?”

道长放下酒杯,看向桐桐:“据说张公子是作为大家公子养大,悉心教养的?”

桐桐便笑了:“既然是悉心教导,又怎么会真把我教成腐儒?若为腐儒,在下早该以死谢罪了,何以逍遥于世间。就在下这德行,便是有人告发小子为张家子,也需得官府信呐!”“敢问收养公子之人究竟是谁?”

“道长,此事当问佛王,怎生问起我来了?”

道长冷哼一声,“张公子当真是油滑的很źǵ呐。”

桐桐叹了一声:“道长,在下知道难取信于人。但我敢来,自是不怕的。”他就指着老五说,“此人甚蠢,在船上便说孩童丢失了如何如何……金通判如何如何……而后又说什么陪着县令……隔墙有耳,事有不密,如何能成事?”

她说着,就站起身来,观察这大殿:“要是我所猜不错,那些丢失的孩童就藏在这大殿里。”

桐桐一样一样的查看,然后拍了拍供奉的神像:“道长,你的眼神告诉我,这里有机关。孩童就关在底下,对吧?”

老五面色大变,老道看向桐桐,脸上的笑意便再也没有了。

桐桐拧了机关,神像缓缓的动了。不大功夫,露出洞口来。从上面看下去,不大的地窖里,藏着十二个孩子。

这是又犯了案子,卷宗还没到四爷手里。

但只一扫便看出来了,有好几个孩子跟卷宗里描述的对上了。孩子被绑着,嘴里塞了布团,惊恐的看着桐桐。

桐桐面无表情,将嘴一撇,然后将机关又拧回来。

“手艺太差了!”她叹了一声,“这种恐慌……蠢死了。我要是道长,我现在就马上撤离,因为那金通判带着人只怕已经寻来了。”

老五嗤的一笑:“张公子,你当我等是甚人?”

“那你以为,我为什么敢跟你来?”桐桐笑看着他:“花船停在县城的河道里,边上的‘香再来’饭庄,二层的雅间里,金通判就在,他就在上面盯着你。

在湖面上,芦苇荡里有野鸭惊飞,离的远,你未曾听见,但我听见了。那里必藏着小船,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从那边走,对方一看就知道你这是往姑苏来了。姑苏城外就这么大点的地方,这么一个地方还不好找。要是我所猜不错,四面八方的围剿你们就在顷刻。”

老五面色一变,他当真就没发现。

桐桐看道长:“您要是信我,咱们马上就走。先离开这里再说!不过是要制造恐慌而已,这有何难?小老百姓叫丢个孩子,这叫恐慌?非也!

大户人家丢了钱财,如此,不仅朝廷惊慌,当官的惊慌,小老百姓也会惊慌。弄些钱财孝敬佛王,又能顺便办事,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说着,她就一脸的鄙夷:“也不知道是哪个出的这个主意,处处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着实叫人瞧不上。这人呀,怕只想用咱们佛王,却不是真为了佛王。道长也是,你们怎么就真的听了呢?

合作而已,两边的利益都该兼顾嘛!达到他们的目的,咱们也得落点实在的好处嘛!”

道长:“……”

“您要是还不放心我,咱们这就走!今晚,我给您递投名状。您跟钱财有仇?还是佛王不需要银钱?”

道长:“……”

他正思量怎么杀了此人,便有人来报:“道长,有人朝咱们靠近,像是官差。”

道长又看向桐桐,桐桐摊手,指着老五:“他的手艺太次了,看我干什么?我要是官府的人,我能叫你们跑?再说了,我是要跟着你们走的,今晚能不能弄了钱财来,一验证不就知道了?”

回头离开姑苏,把除了姑苏之外江南所有大贪都给洗劫了,姑奶奶教你们怎么做江洋大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