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不留你们吃饭了

夜幕降临,京市华灯初上之时。

老裘他们一行人抵达了繁华的京市。

刘彪本意是想让他们都住到自己家里去。

但老裘拒绝了,“找个宾馆住下吧,明天一早,我们再去小光家里。”

这一夜,谁也没有睡好。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睁眼到天明。

黎明的曙光悄悄撕破黑夜的面纱,天边渐渐亮起一抹鱼肚白,淡橘色的晨辉浮在城市的高楼大厦上,唤醒了一天的初晨。

保姆肖姨正在厨房忙碌,蓝橘色的火苗热情地亲吻着砂锅底部,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王女士就在这时,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

肖姨听到动静扭头看去,只见王女士满脸困倦,连眼睛都微微泛着浮肿,不禁好奇道。

“太太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王女士揉了揉微痛的脖子,有些无奈,“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就是睡不踏实。”

晶莹剔透的小笼包被放到餐桌上,肖姨笑道:“别不是先生打呼噜吵到您了吧?”

“他哪儿敢。”王女士伸了个懒腰,被空气中弥漫着的阵阵饭香吸引。

腹中也有了饥饿感,步伐慵懒地朝着餐桌走去。

“真要打呼噜,早把他撵书房睡去了。”

肖姨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怪不得她闺女吃不够。

想到那个说走就走的臭丫头,王女士又怒上心头,只吃了一个小笼包就放下了筷子。

“这么久了还没回来,不知道又被派到哪儿去了,等她回来非让她知道什么叫家法!”

一碗被煮的喷香软烂的白粥,被肖姨放置王女士面前。

肖姨忍不住打趣她:“哪次也没见您真舍得。”

两人正说着话,赵启禛也睡眼惺忪地耷拉着眼皮下楼了。

昨天晚上月满过来,爷俩吃过晚饭之后,在书房下棋下到深夜,一次都没赢过。

气的他做梦都在骂女婿。

王女士看见他这样就笑,“早跟你说了玩不过,你还非不信呢?”

随手捏了一个小笼包放进嘴里,赵启禛没好气:“谁知道那兔崽子真就不知道什么叫谦让啊?”

他接过肖姨递过来的碗,又嫌弃了一句:“都这个点了还不起床,真是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然后,被他背地蛐蛐的女婿下楼了。

西装革履,俊美非凡。

王女士再一次感叹自己的眼光就是好,这模样的女婿跟她闺女站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妈,爸,早。”

“快来吃饭吧,一会儿别耽误了上班。”王女士笑道。

在自己家里自然不会拘谨,月满坐在王女士对面,拿起筷子开始吃早餐。

时针逐渐指向数字8,月满看时间差不多了,正要起身告辞。

门铃声在此刻响起。

他们家鲜少会有人在这个时间拜访,正在王女士和赵启禛面面相觑之时。

肖姨去开了门。

六个军装整齐的男人出现在她的眼前。

“你们找谁?”

老裘托住盒子的手微微颤抖,一字一句道:“我们找赵启禛、和王晴同志。”

肖姨没见过他,对老裘身后的人也陌生,就朝着客厅里边走边喊:“先生太太,有人找——”

王女士擦过嘴就先走了过去,在见到他们几个的第一眼,脸色就变了。

她心底深压的恐惧开始蔓延,唇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老裘眼眶湿润,缓缓举起手中的盒子送至王女士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将头深深地垂了下去。

哽咽道:“我们把小光,给您送回来了。”

跟随着老裘的向辉他们几个,也含泪默默弯下了腰。

王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眼前一阵阵发黑,想要接住那个被国旗覆盖的盒子。

但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导致她双腿一软,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

赵启禛这时也走了过来,还没来得及看门口的情况,就赶忙扶住弯腰扶住妻子,“怎么了这是?”

待到抬头看向门口的几个人,突然明白了些什么,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像是怕惊扰到谁一样,赵启禛声音轻到飘进空气里就散了。

“我女儿呢?”

老裘低头泣不成声:“赵崇光同志,在外执行特级任务的时候与敌人殊死搏斗,牺牲了……”

刚走到玄关处的男人被这句话钉在原地。

他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愣怔地看着站在最前的老裘。

嘴唇微微颤动着,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你说什么?”

终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月满只觉世界瞬间轰然倒塌,心口闷痛的像是要把他撕成两半,他听见那个满脸泪痕的军装男人说道。

“小光,牺牲了……”

铺天盖地的绝望如潮水般席卷了他,月满的双腿踉跄后退,仿佛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

他口中低语呢喃:“不可能的……”

怎么可能呢?

她明明答应过他会活着回来的。

王晴挣扎着,扶着赵启禛的胳膊,努力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断涌出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只看到那一抹刺目的红。

赵启禛紧紧地拥住她,仿佛想要在她身上得到一丝安慰。

她接过老裘托举的盒子,抱进怀里,神情麻木。

“你们走吧,我女儿才回家,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向辉狠狠抹去眼角的滑落的湿痕,抱着孩子两步走上前去。

“姨!”

一个娇嫩白软的奶团子被他轻轻举起,“小光生下一个孩子,是个男孩。”

像是绝望之中又给了一丝希望,赵启禛从向辉手中把孩子接进怀里。

吐着泡泡的婴儿眼睛睁的大大的,像极了他妈妈小时候的样子。

王晴看着他乖巧的模样,想要质问他们为什么她的女儿怀孕了还要出任务。

为什么他们都活着,她的女儿却死了!

但回想到女儿的性子,如果是她坚持,这些疼爱女儿的队友必然会听她的话。

王晴抱紧怀里的盒子,埋在赵启禛的肩膀上痛哭出声。

“姨,小光说她叫归归,归来的归。”

老裘的内心悲苦的有些承受不住,他猛地站直,厉声喊道:“立正——”

整齐的踏步声响起。

“敬礼——”

齐刷刷的军礼向着夫妻二人,王晴说了今天的第一句重话。

“你们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向辉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滑至唇缝,又咸又苦。

“是!”

是他们没有保护好小光,她的家人恨他们,也是应该的。

门被无情关上。

王晴抱住盒子,双目无神的往客厅走。

肖姨捂着嘴泣不成声。

赵启禛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站到月满的面前。

月满靠着墙壁,无声地抬起空洞的双眸。

一向看他不顺眼的岳父嚅嗫着双唇,把流着口水的小家伙儿放到他的面前。

“抱着吧,这是你和小光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