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第 77 章

    “噗嗤。”


    利刃划破厚实衣料,深深地刺入血肉,剧痛从后背一瞬间蔓延开来。


    迟钝地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萧荣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孩子,恐惧之下,犹如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她大脑一片空白,喉咙艰涩,连一句痛呼都发不出来。


    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狠狠地勒住了她的脖子,她被勒得眼前发黑,那只手又捂住了她的嘴巴;后背的刀刃被拔出,很快地又没入了她的身体,鲜血喷涌不止,将后背的衣服染得一片濡湿。


    “唔——!!”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嗓音,但为时已晚——背后那人紧紧捂着她的嘴,封住了她喉中的哀叫,手起刀落,又在她背后开了个新口子。


    疼痛猛烈地袭来,搅得脑袋阵阵眩晕,鲜血大量流失,她逐渐感到身体发冷,四肢脱力,没了喊叫的能力。背后的人松开手,她身上的束缚被解开,咕咚一声侧身倒在地上,但双臂不知哪来的力气,依旧紧紧搂着怀中的孩子。


    “啊!”随着萧荣倒下,杜昊轩的脑袋重重地磕在路面上。他摸到了自己头顶的大包,刚要张嘴发脾气,抬头却对上了母亲无神的瞳孔,“……妈妈?你怎么了?”


    萧荣动了动嘴唇,没力气回答。


    “死女人,敢把我抛下,害得我什么工作也找不到,只能去偷去抢!这就是你的报应!”


    黑影骂骂咧咧地绕到萧荣面前,伸手去拉杜昊轩,但萧荣抱得太紧,杜昊轩又不配合地一直挣扎,黑影反而将自己拉得趔趄了几步,气急败坏地用力给了杜昊轩一下:“*的,你是不是老子的儿子!想和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待在一起?我连你一块儿砍死!”


    萧荣视野已经一片漆黑,勉强听出了这是杜为民的声音。


    她已无力反抗,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在儿子背后推了一把。为了保住儿子的性命,她强压悲伤,颤抖着嘴唇,断断续续地对杜昊轩说:“你……你不要反抗,他是……他是你爸……”


    “妈!”


    杜昊轩终于看清了杜为民手中被血染红的尖刀,他慌张地撑起身体,在萧荣背后一摸,果然摸到了一手温热粘稠的液体,举到鼻子边上时还泛着铁锈般的腥气。


    他吓得大哭起来,“妈妈……妈妈,你不要死!”


    “孩子……他爹。”萧荣摸索着看向面前那团黑影,眼角滑下泪水,用气声一字一顿地哀求:“虎……虎毒不食子,你让他……活下去吧!”


    杜为民没有理会她。


    他听着被哭声引来的脚步声暗骂一声,将手中的刀丢在一边,粗暴地拽起大哭不止的杜昊轩就要离开。杜昊轩下意识甩脱了他的手,他彻底失去耐心,面色阴沉,举起拳头狠狠锤在杜昊轩腹部。


    杜昊轩被锤得“哇”一声吐了出来,眼泪鼻涕呕吐物糊了一身。他不敢再出声,人偶似的,沉默地被杜为民抗在肩上逐渐远去,望着倒地不起的母亲默默流泪。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萧荣独自躺在冰冷坚硬的路上,身体被人托起,眼前一片漆黑,呼唤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又仿佛离她很远。疼痛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切的麻木与寒冷,她感受着自己的温度与生机一点一滴地从指尖流逝,茫然地想着。


    她这一生都为了孩子们兢兢业业。丈夫不争气,她就加倍努力,加班加得一身劳累病,只为了让孩子拥有优渥的生活,不落于人后……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落得如此下场?


    两个女儿先后离她而去,从小被她捧在手心的儿子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刺死,最后也选择了忍气吞声,跟着凶手离开。她知道只有这样儿子才能获得一线生机,但心中还是止不住地失望。


    她想起了大女儿上了大学后对她说过的话——她偏心偏到了骨子里,不是一个好母亲。


    的确,她对孩子们的态度各不相同,但这有错吗?她从小也是这样过来的,母亲一直告诉她与她的姐妹,有兄弟的女人嫁出去才不会被欺负。她信了,一直任劳任怨地为兄弟付出……可现在回想起来,她的那个兄弟成年后整日只会游手好闲地在家中作威作福,全靠她们三姊妹供养……她什么好处也没能得到,甚至时不时地被丈夫埋怨只会贴补娘家人。


    她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小时候也恨过母亲的偏心,怨过自己的性别。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也沦为了封建的伥鬼,对自己的女儿做了同样的事!


    如果从一开始就对孩子们一视同仁,结局会不会变得不一样?她偷偷看过两个女儿单独相处时的样子,她们看起来关系很好,总是有说有笑的,如果她能和女儿们关系更好些,说不定现在已经在有水电的宿舍里过上好日子了……可惜一切都晚了。


    “喂,撑住,别睡啊!”


    眼皮逐渐变得沉重,萧荣的手指不甘地抽搐了一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在周围人逐渐远去的呼唤声中,她再也提不起一丝气力,那只手最终不再动弹,软软地垂在了身侧。


    她死了。


    “不行,失血实在太多,已经无能为力了。”


    匆匆赶来的医生检查过萧荣的伤口后,面色沉重地摇头。


    “凶手抓住了吗?”


    “没有,天太黑了,那人很熟悉附近的街道,我们被他带着拐了几个弯就跟丢了。”


    “这可怎么办……”像是警卫队长的光头男人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人没保住,凶手也跑了,这个月的奖金又泡汤了。”


    警卫们已经很熟悉收尸的工作了。不一会儿,萧荣的尸体就被盖上白布抬上担架,送去了停尸的场地。


    黎望舒隐在一旁的黑暗中,望着地上那滩还没来得及被清扫的深色痕迹,轻轻舒了口气。


    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这夫妻俩,本想过来看看他们在做些什么,刚好撞见了杜为民袭击萧荣的一幕。她没有插手,沉默地旁观了整场闹剧。


    这两夫妻做事不择手段,对杜蕊的威胁很大。她也曾烦恼过该如何处理这两人,但还没亲自下手,他们就开始自相残杀了……倒是省心。


    萧荣消失了,还剩一个疯疯癫癫的杜为民。


    斩草除根,才能不留后患……黎望舒皱眉思考,想要找出一个既不脏手,又能完美解决问题的方法。


    “殿下。”


    仿佛远远地接收到了她的想法,塞拉斯突然鬼魅似的在她身侧现身了,轻声问她:“需要我帮忙善后吗?”


    “……你不是正忙着种精神印记吗?”黎望舒露出见了鬼似的表情。


    “您的事永远是最优先的。”见黎望舒神色略有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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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悦,他补充道:“当然,正事的进度并没有受到影响,会在预定时间内结束。”


    “你监视我?”黎望舒扬眉。


    “这样可以更好地响应您的需求。”塞拉斯谦卑地低下头,“这是我的职责。”


    “罢了……那家伙跑到哪里去了?”黎望舒问。


    “他绕过了打瞌睡的警卫,已经跑出基地了——恕我直言,这个基地的警卫纪律非常松散,大部分都只是在混日子。”塞拉斯闭目感应留在杜为民身上的一丝精神力,“您想怎么做?”


    “敢离开基地,胆子不小。找些普通怪物跟上去,在更远的地方解决他们。”黎望舒毫不犹豫地下了决断。


    塞拉斯应声,刚要散出精神力,突然顿了一下,缓缓道:“或许用不着我们添砖加瓦——他们在基地外不远处遭遇了怪物……毫无还手之力,照面不久就被咬死了,死状相当惨烈。”


    “……居然连把武器都不带就出去了吗。”黎望舒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让小怪物们把他们的尸体处理掉,横在基地附近太碍眼了。”


    “遵命。”塞拉斯点头,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彻底解决了一桩心事,黎望舒却丝毫不觉得轻松。


    她站在原地吐出一口气,最后看了眼萧荣曾经躺过的地方——那里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四周静悄悄的,除了地上的一滩暗色痕迹之外,完全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骚乱。


    一条人命,就这样静悄悄地消失了。


    …………


    深夜,黎望舒缓缓走回宿舍,抬手正要拧开门锁,却发现门下的缝隙里泻出了一丝暖黄灯光。


    她动作微微一顿。


    房间里头传来脚步声,很快,门从内部被拉开了,杜蕊探出了半张脸,轻声说:“你回来啦。”


    黎望舒点头,“这么晚了还不睡?”


    “嗯,我睡不着……”


    杜蕊从门缝中挤了出来——明明到了该睡觉的时间,她却穿戴整齐,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要出门——她反手合上门,有些紧张地对黎望舒说:“茉茉睡了,你累不累?我想……我想和你聊聊。”


    “当然可以。”黎望舒回答。


    她们离开房间,黎望舒跟着杜蕊走到走廊尽头,和她并排倚在二楼的栏杆上。


    “我听小闻说了,你们明天就要走?”杜蕊问。


    “是。”黎望舒说,“目的地在内陆盆地,离江城很远,路上有可能会遇到突发状况,早点出发更保险。”


    “真快啊……”杜蕊喃喃道,“我还没做好准备与你分开。”


    “我也一样。”黎望舒偏头看她,“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在你身边留下一个可靠又强大的人,比如戚依依,她和你妹妹关系很好。”


    “但那样会削弱你的力量。”杜蕊说,“我知道你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对手,任何一点助力都是宝贵的。”


    “是啊。”黎望舒说。


    又是一阵沉默,夜风柔和地掠过脸颊,黎望舒静静地等待着杜蕊说明来意。


    “如果……我是说如果。”


    杜蕊终于做完了心理建设,张口的同时,她感觉到自己的面庞如同烧起来了似的变得滚烫,“如果我说,我改变了主意,想要跟着你一起走,你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