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开局

    暮霭沉落,李惟伏在水面,泡了半晌手脚都快泡发了,过了一会儿,稍稍换了一下姿势。


    曹绪这边布置好绊马绳,回到李惟身边,也不知怎么,一颗心老是安静不下来,好像在锅里着似的,“姑娘,陷阱都布置好了。”


    隔着一座长满小松树的丘陵,树木丛生,松叶仓翠繁茂能做遮掩,很利于步兵作战。


    马铃和蹄声渐近,一行人策马去往野山。李惟舔了舔嘴唇,拨开眼前灌草,仔细地观察着那些人,“听屈伟光的意思,北狄是从雍州城渗入的,他们赶往这里明显是想从后包抄云阳城。”


    曹绪听完瞬间就明白了,激动道:“所以云阳城还没被攻下!”


    应该是这样,前两日他们已经在信使遇刺的周围摸查了一遍,应该就是这批人马,李惟点了一下头,屏住呼吸,静静的等着敌人落入圈套。


    马蹄声逼近,很快,为首的北狄人马蹄过了界,绊马绳瞬间从跃出水面。


    这一动作太快,霎时之间,前排的骑兵猝不及防,摔得人仰马翻,后面人刹不住,也跟着撞在了一起,人马相踏,首尾不能相顾。而埋伏在两侧树林的弓弩手见机放箭,经过这番射杀,北狄人的队伍已然大乱,不断有人中箭落马。


    在呐喊声中,李惟横刀劈开灌草,冲到岸边,出手快捷,刀势凶猛,几乎无人敢拦,不一会儿就杀开一条路。


    随着敌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溅起无数水花,李惟的脸上溅了不少血,溪水也变成了红色。


    刀光乱闪,这些人见局势不妙,立即换了一个方向突围。


    在战场上李惟十分机警和老练,很快就发现队伍中主将,喊道:“曹绪别让人跑了。”


    话音甫落,天空轰隆隆一片雷声过去。


    半个时辰过后,李惟甩开刀上的血水,抬头望了望天,见大雨倾盆而下,拉低了斗笠。


    待确认完没有活口,这才带着人离开。


    当今这世道,豺狼当道狐狸猖獗,叛军到处都是,李惟在雍州和攸州的交界巡视,遇到的叛军不计其数,四处烧杀抢夺,虽说不成气候,但终归是隐患。


    途经驿站,李惟勒马停了下来,让人马稍作休息。


    房间里落满灰尘,应该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进来过人了。


    曹绪在厨房找来一堆干柴火点上,过了一会儿,屋里渐渐暖和起来。


    李惟进屋的时候脱下蓑衣,递给了门口的亲军,看见曹绪整理舆图,自己忽然想到了什么,抬手一摸袖子,发现那里早就被血水浸透了。


    藏在护腕的信纸自然也未免于难,墨迹和血水混合在一起,什么字都看不清。李惟叹了口气,将信笺放在火堆旁边烤了一会儿,但无济于事,无奈之下,只能扔进了火里。


    李挽南下已经过去了五日,算算时间,也应该到了,想来是报平安的信笺。


    曹绪拧干了衣服上的水,问道:“怎么烧了?看完了?”


    沉默良久,李惟咂摸了一下嘴,“泡烂了。”


    “这几日赶路赶得太紧了。”话未说尽,曹绪看着李惟,眼里露出一丝担忧,怕她身体扛不住。


    李惟知道他的心思,只道:“先说事。”


    曹绪收回视线,神情黯然,往火堆添了柴火,“云子秋递来的消息,朝廷还未发出北伐的诏令,现在已经有人提出已和了。”


    “过两日就该有诏令了,先前苏家通敌叛国留下不少隐患,朝廷想借着这个机会清理一下门户,”李惟短暂地失神了一瞬,“但这么做,让军营中传言纷纷,扰乱军心。”


    曹绪道:“接下来咱们打算如何?去云阳城?”


    “潜伏进来的北狄人清剿的差不多了,今天的是最后一批,”李惟幽幽的叹息一声,目光落在碎月刀,“去云阳城。”


    巴图雅的人头她要定了。


    曹绪听她这么说,情绪激昂,巴不得立刻冲入敌阵。


    李惟没再说话,起身望着窗外的雨,带起几丝幽幽的凉意。


    其实她算不上将军,打仗的时候用的是别人的名字,所以身上没有功绩,而且她作为女子,即使是将门之后也难以服众,她现在处境不尴不尬,只有父亲留下的亲军听命于她。


    天亮以后,雨势渐渐停息。


    城中缺粮,晚夜又不曾休息,苏尔勒鼻梁和眉骨也都显得更高了,见门口来了人,大步走进议事厅。


    将士拱手道:“将军,巴启亲自率了一万兵马,今天上午到了城下。”


    大敌当前,苏尔勒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坐回到椅子上,加重语气说:“传令下去,全体将士进入备战状态!”


    云阳城外,不到午时,巴启双目睁得彪圆,拔出腰刀,紧紧地握在手中,“攻城!”


    挥刀而下的那一瞬,敌军从四面八方向城头展开猛攻。


    铁牛脚猛然吹响,苏尔勒站在城头,眼中闪着凌厉的光,严阵以待。此时,城墙布满强弓硬弩,不等敌军靠近,万箭齐发便狠狠挫了敌军的士气,然而敌人的气势凶猛,扛着重木接连撞门,城门震动,北狄人趁势一齐冲上,渐渐占了上风。


    北襄军千锤百炼的铁汉子,从来没有逃兵,一阵阵的战鼓声和呐喊声从战场传来,守城的将士接二连三的从城墙上跌落,曾经把酒言欢的兄弟都死在了眼前。


    然而援军、粮草迟迟未到,苏尔勒皱紧眉头,眼睛猩红,正欲开城门与巴启决一死战,恰在这时,李惟率领着一队人马绕道敌军后方,杀出一条血路,扭转了战局。


    铁骑踏过,驰突砍杀,北狄人成为刀下之鬼。


    苏尔勒喉头突然被泪水堵塞了,立即派人打开城门迎战。


    常言道:兵在精而不在多,李惟便是如此,她擅长的就是野战,勇猛坚决,出奇制胜,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雍州的嵩峻岭中来到攸州的云阳城外,三百人愣是打出几千人的架势,然而敌众我寡,李惟不能多作耽搁,猛然驾了一声,连刺死几个敌人,一路冲向巴启面前。


    眼看只剩下两三丈远,她接着马背一跃而起,挥刀劈向巴启。


    巴启杀得两眼通红,连忙横刀回挡,但他没能抵住李惟冲劲,仰身从马上坠落,摔得一阵头晕目眩。


    李惟滚了一圈做一个缓冲,三步并作两步再次冲上前去。


    正斗之间,巴启气喘渐急,刀法凌乱,骂了几声,声嘶力竭地喊道:“你究竟是谁!?”


    李惟听不懂他的话,连削数刀,稳如泰山。


    巴启胸膛被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后背也惊出了一阵冷汗,碎月刀架在颈侧,巴启看见刀柄上的狼头花纹,震惊道:“你是李骁衡的部下?”


    李惟当即上身左转,碎月刀也跟着换了手,巴启防不胜防,一瞬间被砍下了头颅,鲜血喷涌而出,头颅在马蹄下滚动。


    首领已死,士兵们顾不得战机,立即丢盔弃甲,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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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争先向后退去,有的落荒而逃,有的跪下投降。


    李惟看了看刀上的血迹,望着他们逃逸的方向,再次握紧了手里的刀。


    当天晚上的薄暮时分,残阳如血,苏尔勒命令手下调集马车,收拾城门口的尸首挖坑掩埋,打扫战场。


    苏尔勒吩咐手下去城中找个郎中,而后亲自给李惟掀开门帐,领着她进屋。


    这才几个月,李惟再看到苏尔勒,心中百感交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耽误了几日,还好赶上了。”


    苏尔勒顶着压力,鬓边已经生出许多白发,两眼布满血丝,整个人看着沧桑了许多,犹豫了片刻,李惟率先开口,“云阳城送出的消息被人拦截了,我来的路上遇见了好几波北狄人。”


    “原来如此,”他已经向最坏的结局想过了,苏尔勒坐了下来,灌了一碗烈酒,“那他们?”


    “来路的路上,我已经解决了,”李惟兀自沉思起来,随后起草文书,命人明天一早加急送往东都。


    李惟来这里免不了要过赫连熙那关,但眼下的局势,苏尔勒已经顾不得细问她和陛下之间的纠缠了,“陛下有何计划?”


    “以云阳城为饵,从雍州和潭州包围过来。”李惟浸湿了帕子,擦拭着脸上的血迹,“粮草两日后到。”


    “收复三州?”这件事是苏尔勒的心病,是所有北襄军的日思夜想都要做的事,“建筑工事破损,再加上人饥马乏,损伤十分严重,摇旗也挂彩了,我估摸着守城没有多大把握,我们不能打败仗......”


    李惟方才在城墙上巡视了一圈,默默点了一下头。


    “将士们看到你都安心了,而且今日你杀的人是巴雅尔的弟弟,军队士气高涨,能撑一阵子,”一念到此,苏尔勒还有事情不解,于是又问道,“陛下准备派谁前往雍州和潭州?”


    “云子秋传信说师傅的腿已经完全康复了,屈伟光带兵从雍州出发,师傅在潭州,”李惟站起身,斟了半碗酒饮下。


    苏尔勒闷声咳了几声,惊奇道:“屈伟光招安了?”


    李惟轻轻点点头,“先好好休息一晚上,我去城墙看守。”


    苏尔勒想着李惟连日鞍马辛劳,这么短的时间做了这么多事,定然也没好好休息过,但自己实在是扛不住了,前阵子巴启陆陆续续的进攻好几次,他每天也就休息不到两个时辰,疲惫万分,“也好,有情况叫我,对了,你的身体,云子秋之前跟我说,他有法子,试过了吗?”


    李惟嫌弃道:“就他,满肚子坏水,别信。”


    “没成?”苏尔勒沉吟片刻,“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害你的,你可以试试。”


    一命换一命的法子都能想出来,李惟抿了抿唇,无奈的叹了口气。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犹豫,治病要紧,”苏尔勒有些急了,“现在说这些话可能不合时宜,但我还是得跟你说,云子秋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梨白只是他拉不下脸搪塞你的借口,他有脸盲,根本分不清人的长相,但他画出来你的画像。有些事,就如同年轮一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刻在心间,让人无法释怀,他从来都没有放下,你真不该亲人家......”


    那不着调的狐狸喜欢她?李惟愣了一下,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别说梦话了,快睡罢,明日还得接我的班呢。”


    “我没骗你......”苏尔勒还想再多说几句,但李惟已经离开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