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宁儿去吃饭!

    安禄山在饭馆内正等着羊肉,而与此同时,在隔了约莫两个坊区的兴庆宫,新射殿的偏殿内,李婉宁方才睡醒。


    今天是除夕,她昨天忙着给晚上会来驱傩的护僮侲子们包红包,硬生生熬到了大半夜,结果今天就不出所料地起晚了。


    其实如果是在往年,这些红包她早就包好了,但是因着今年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她和阿爹阿娘前几日才从华清宫回来。


    回来得晚就动工得晚,时间仓促,因此到了昨日都还没包完。


    所以,都要怪今年太冷了,害得她时间不够,绝对不是因为她刚回来的那几天一直贪玩,才把事情都拖到最后的!


    这几天她包红包包得人都快麻了,满脑子都是红包,以至于起了以后,人都还没睡醒,就惺忪着一双睡眼,含含糊糊地问道:“红包......唔,都包好了吗?”


    彼时她身边的宫女们正在给她梳洗,那些宫女瞧见自家小殿下一副粉嫩的小脸迷迷糊糊的,因为人还不怎么清醒,出口的声音更是带着几分奶声奶气,心都酥软了。


    “都包好了的!”巧织揉了揉李婉宁的脑袋,宠溺地笑了,“不多不少刚好一千个,今年肯定是够的!”


    四年前,才四岁的小殿下突发奇想,想要给跟着驱傩大队来到皇宫驱傩的小孩子们发一种叫做“红包”的东西。


    她还记得当时小殿下是这样说的——


    “那些护僮侲子们来帮我们驱傩了,那他们自己怎么办呢?”


    “我也要想办法给他们驱傩压崇!”


    于是那开始,每一年小殿下都坚持准备红包,等到除夕夜里,驱傩大队来到宫里的时候,把红包发给那些小孩子们,一直这样坚持了四年。


    想到此,巧织看向李婉宁的目光愈加温暖。


    小殿下从小到大,一直是一个很温柔的孩子呢。


    而彼时李婉宁听到红包已经包完了,这才长松了一口气,略微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任由宫女姐姐们给她擦脸穿衣。


    她还是在穿越过来以后才知道,原来唐朝的时候还没有压岁钱的习俗。


    不过因为阿爹和阿娘疼她,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给她准备一份礼物,也算是变相着压岁钱了。


    其实她没有压岁钱也没关系的,毕竟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


    但是,但是!


    她可以没有压岁钱,但其他的小孩子不可以没有!


    既然他们的父母不给发压岁钱,那她来发!


    哼哼,毕竟她的私房钱可是超多的,根本就花不完!


    抱着这样的想法,李婉宁和宫女姐姐们一拍即合,每年都从宫外买许多红色的小荷包,然后往荷包里塞一点铜钱,就做成了红包。


    然后等到了除夕夜的时候,她就把这些红包发给来驱傩的孩子们,讨个吉利。


    最开始的那几年她还不知道要包多少个,结果每次都不够,导致那些孩子们都在抢,甚至因此有小孩子受了伤。


    于是她准备的红包也每年都在增加,从最开始的三百个变成了四百个,又从四百个变成了五百个,到今年已经变成了一千个。


    一千个红包呢,她包得手都酸了!


    要是今年再不够,她就,她就......


    她就把阿娘身边的宫女姐姐们也喊过来一起包!包两千个!


    这般想着,已经被宫女们穿好衣服的李婉宁打了个哈欠,迈着小步子跑去用早膳了。


    结果还没等她人跑到桌前,忽地一只通体雪白的鹦鹉从外面飞了进来,落在她的肩膀上叫道:“宁儿又起晚了!宁儿又起晚了!”


    “雪衣!”李婉宁气鼓鼓地看着肩膀上的雪衣,不开心道,“宁儿是因为包红包才睡晚的,你不懂!”


    闻言,雪衣歪着自己长满羽毛的小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包红包”是个什么东西,于是干脆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它展开翅膀飞到小主人的面前,然后伸出爪子勾住后者脖子上的金链,就要带着她往外面去。


    “去内殿,吃午饭!去内殿,吃午饭!”


    “唔不要!”李婉宁摇了摇头,“我早饭还没吃呢!我要吃早饭!”


    她要吃水果捞,她才不要吃饭!


    “不许挑食!不许挑食!”雪衣抓着李婉宁的金链,使劲地扑闪着翅膀,“去吃饭!去吃饭!”


    “我不要!”李婉宁也伸出手拽住自己的金链,大有一副要和雪衣拔河的架势。


    实际上她不仅是摆出了这么一副架势,她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反正雪衣只是一只鹦鹉,她就算力气再小,也不可能输给鹦鹉吧!


    一人一鸟就这么僵持着,过了片刻,雪衣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不可能拽得走对方,于是松开了自己的爪子,一溜烟飞走了。


    待到雪衣的背影逐渐远去以后,李婉宁双手环胸,扬起自己的小脑袋,骄傲地“哼”了一声。


    一旁的宫女们是哭笑不得,巧织揉了揉自家小殿下的发顶,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雪衣也是为了小殿下好啊,如今这都中午了,小殿下不然就吃点饭吧?”


    “不要!”李婉宁摇着头脆生生道。


    末了,她这才转过身,跑去吃自己的早饭水果捞了。


    只是还未等她拿着勺子吃上两口,雪衣便再次从外面飞了进来,落在了李婉宁面前的桌子上。


    随后雪衣张开双臂,挡在盛水果捞的碗前,昂着头盯着自家小主人道:“宁儿去吃饭,宁儿去吃饭!”


    “我说了我不要!”李婉宁气鼓鼓地戳了戳雪衣的脑袋,“我要吃早饭,雪衣快走开!”


    然而她话音未落,身后忽地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殿下,陛下和娘娘喊您去内殿吃午饭。”


    闻言,李婉宁连忙回过头,随后便见到阿娘身边的大宫女张云容就站在她的背后,含笑看着她。


    “云,云容姐姐?!”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雪衣刚才是出去告状了!


    想明白一切的李婉宁难以置信地看着雪衣,咬牙切齿地瞪着后者。


    啊啊啊啊雪衣你这个大坏蛋!!!


    而被她咬牙切齿无声控诉的雪衣,则扑闪着翅膀飞到了张云容的肩膀上,昂首挺胸,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去吃饭!去吃饭!”


    ......


    最后李婉宁还是苦着脸被张云容和雪衣带到了内殿。


    李隆基瞧见自家闺女紧皱成一团的小脸蛋,不由得惊讶地问道:“哎哟,这是谁惹着咱们宁儿了?”


    李婉宁伸出手指着自己肩膀上的雪衣,控诉道:“是它!”


    “嗯?”杨玉环略微挑眉,“怎么回事?”


    于是巧织含笑着把方才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听完了事情的原委,夫妻二人不由得失笑。


    李隆基大手一挥:“雪衣做的好,赏一盘杏仁!”


    闻言,雪衣登时开心地飞了起来,在自家小主人的头顶上盘旋。


    一边盘旋一边道:“太好了!太好了!”


    于是李婉宁气得都跺脚了:“阿爹!!!”


    呜呜呜阿爹胳膊肘往外拐!


    杨玉环失笑着朝自家闺女招了招手:“好了好了,宁儿快来吃饭吧。”


    李婉宁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只好不情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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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坐到桌前,拿起自己的碗筷。


    结果还没吃两口,果然阿娘就夹了根绿色的菜叶,放到了她的碗里。


    “这道菜做得一点苦味都没有,宁儿尝尝。”


    末了,杨玉环还捏了捏自家女儿的鼻子,又看了丈夫一眼:“宁儿不许挑食,更不许把菜夹到阿爹的碗里。”


    “哪有的事?”李隆基极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宁儿那么乖,肯定会好好吃菜的,对不对宁儿?”


    李婉宁蔫不拉几地夹起菜叶,终于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然后艰难地咀嚼了两下,最后视死如归地咽了下去。


    难吃!


    太难吃了!


    李隆基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家闺女英勇就义的模样,伸出手揉了揉女儿的发顶,鼓励道:“宁儿好样的!”


    李婉宁那张哭丧的小脸这才有了一丝笑颜。


    “没错!宁儿太棒了!”


    随后杨玉环便又给女儿加了一根菜:“既然宁儿那么棒,那就再吃一根吧。”


    于是那张刚开始绽放明媚笑容的小脸成功地又蔫了下去。


    等到饭吃了一半,张云容捧着今夜除夕的歌舞单子走了进来,恭敬道:“回禀娘娘,都已经准备好了。”


    闻言,杨玉环不由得扭过头问道:“花萼相辉楼里也已经布置好了?”


    张云容颔首道:“都已经布置好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主一仆这才说了两句话,李婉宁便看准了时机,火速夹起自己的碗里的那些菜,放到了李隆基的碗里。


    而李隆基更是以出其不意地速度端起碗,把那些菜全都吃掉。


    于是等到一主一仆把今夜的事宜都核对完,杨玉环再回过头的时候,就发现自家闺女的碗里就只剩下白米饭了。


    她不禁挑眉问道:“宁儿的菜呢?”


    “吃了呀!”李婉宁骄傲地挺起小胸脯,神气道,“宁儿厉害吧!”


    反正她也没说是她自己吃的还是阿爹吃的,而且她能在阿娘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就是很厉害!


    宁儿可没有说谎呢,宁儿还是个好孩子的!


    李婉宁越想越觉得理直气壮。


    而杨玉环听到女儿这般说,则是狐疑地扭过头看了自家丈夫一眼。


    李隆基安静地吃着饭菜,默不作声。


    这下杨玉环算是明白了。


    若这菜真是宁儿吃的,那依着陛下的性子,怎么也得把宁儿夸到天上去了,哪里还会这般沉默寡言?


    她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是前有猛虎,后有家贼啊。


    末了,等到一家三口吃完了午饭,李婉宁挺直自己的小身板伸了个懒腰,跑回自己的偏殿去睡午觉去了。


    巧织一下又一下地拍着自家小殿下的小屁股,就听到那稚嫩的声音低声道:“巧织姐姐这次不要喊我,我要睡够了,晚上守岁......”


    闻言,巧织不由得失笑。


    小殿下本来就生性嗜睡,而且等到今夜过了年也才九岁,还是长身体的年纪,往年守岁都是喊得热闹,结果没有一次熬住过。


    这般想着,眼见着榻上的小殿下呼吸逐渐均匀,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宛若一块温润的美玉,令人忍不住想要呵护。


    巧织不由得伸出手,轻轻地刮了刮李婉宁的小鼻子,而后替自家小殿下仔细地掖好被子,轻声打开门走了出去。


    彼时,在兴庆宫外的一条美食街上,安禄山也刚好吃完了午饭,放下碗筷离开了食铺。


    在回去的路上,他看到一群少年正在围着另一个少年拳打脚踢,而被殴打的那个则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怀里紧紧地护着一个凶神恶煞的青黑色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