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君紫苏九月

71. 陷阱

    六月将尽,七月来临。


    北方的夏季,虽然来得迟一些,气势绝不输于南方。炎炎烈日当空,酷热难当,人间仿佛下了火,没有一丝暑尽的迹象。


    旌旗猎猎,车马驱驰,广袤无垠。


    浮华帘幔掀起,露出俊朗非凡的面庞,双眸似桃花含露,努力眺望天边尽头。


    忽而一抹黑影自侧方掠过,顷刻间遮挡了远眺的视野,桃花眼眸弯了弯,檀唇微启:“京城相距杭州,迢迢两千里,道阻且长。榆白兄护送之劳,我真不知该何以为报。”


    银白骏马白玉鞍,端坐一位玄甲将军,凤眸清冽,浑身散发出威严气息,令人难以接近。


    男人紧握缰绳,声如寒冰:“我自奉圣上旨意,护送温侍郎一路南下,并非出于私心,温大人不必挂怀,本将军心领了。”


    温如初笑了笑,“瞧瞧你那副傲娇德行,好赖话也听不出来,我是在心疼你!你在诏狱受了天大的委屈,身上伤疤还未痊愈,就急匆匆地启程保驾,朝廷也忒不近人情焉。”


    目光在男人身上逡巡,“李鹤鸣怎么欺负你的?回头我找锦衣卫算账!他竟敢公报私仇,这口气绝不能轻咽下去。”


    语气充满愤懑,倒真好像要替他寻仇一般。


    时枫斜睨一眼对方,鼻腔哼得一声,“你不必同我假惺惺,你我的兄弟情分,早在我入诏狱那一天就已经断干净了。你真当我不知道吗?背后挑唆陆能御前告我黑状的人,不是你还能是谁?”


    温如初轻叹一声,“原来榆白是为这个生我的气啊,实乃天大的误会!你可知陆展元之祸乃何人所为?说出来你决然不信,是苏府的一名仆役,化装成女子模样,堵着西城门暗施毒手。”


    “陆能调查出凶手身份,首当其冲便是怀疑我!我在御前同他据理力争了半日,他找不到替罪羔羊,只好胡乱猜测人。榆白你也只是时运不济罢了。”


    温如初行事谨慎,从不在细枝末叶上露出破绽。他若有意策划一件事情,必然将自己择清或者隐匿至深。


    时枫也不过是信口开河,随便说说而已。陆展元被害案,以及他被抓进诏狱之事,前因后果,清清楚楚,没有半点疑虑。


    他对邵云礼所言,百思不得其解。


    邵云礼信誓旦旦地告诉他:“温如初已在不知不觉中,彻底掌控了后宫势力。如今朝堂之上,除却阁部之外,再也无人能与之抗衡。”


    温如初何时何地,以何种手段,笼络后宫?又凭何杀害时樾,转投阁老门下?凭他一人之力,岂能分身兼顾那许多事情?


    *


    那日,邵云礼自太后寝宫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在别无他法,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不得已转身急匆匆地赶往镇南王府。


    镇南王年过六旬,早已卸甲归田,平日里无事可做,唯独宠爱养猫。因其钟爱的“御猫”飘雪无端失踪,他不得不派人四处搜寻,却因此与邻府结怨。


    温侍郎直接一纸谏文,将他告上御前,控告他“侵扰邻里”的罪名。岂有此理,他还未控诉对方绑架御猫,对方先发制人,让他百口莫辩,有理说不清。


    结果圣上将两案并为一案,交由司礼监审理。


    众所周知,司礼监向来站在太后一边。镇南王虽非太后亲生,但毕竟血浓于水。


    镇南王听闻此事,以为机会来了,便急急赶赴太后寝宫,涕泪俱下,细述温侍郎如何欺辱他。


    谁知太后听罢,只是摇头叹息,未置一词,推说头风犯了,便命人将他送走。


    镇南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太后,竟然不肯为他主持公道。


    他不禁怀疑,太后年事已高,已不辨是非轻重。


    果不其然,司礼监审理结果——镇南王全面败诉,宅墙地基须内退十丈;御猫亦被关进牢笼,不得再靠近温府半步。


    镇南王恨不能将温如初撕成碎片,亦恨太后不顾血脉之情。可还记得,三十年前“夺嫡大战”中,他是如何舍命帮助七皇弟剿灭太子党羽,并登基为新储,而当时的贵妃,也一跃升为皇后,最终成为太后。


    帝王之家,果然无情。


    镇南王心中积怨无处宣泄,只得埋身躺进家中藤椅上,怀里抱着御猫,空对着满园夏花,黯然神伤。


    “飘雪啊飘雪,你可不许学坏,反咬主人一口哦。人心啊,最难预测。”


    忽然朱总管传报:“大理寺卿求见。”


    邵云礼甫一进花苑,随即高呼:“王爷救命,救命!”


    镇南王疑惑:“尔卿何故求救于本王?”


    邵云礼道:“王爷可知,京卫指挥使时枫遭人陷害,被抓进诏狱受审。”


    镇南王眨眨眼,“本王略有耳闻。”


    邵云礼道:“王爷可知,是哪个奸佞小人在背后谗言,诋毁时将军?”


    镇南王摇摇头。


    邵云礼道:“还不就是户部侍郎温如初!”


    镇南王大惊,“怎么回事,你快说来听听。”


    邵云礼便将事情前因后果,掐头去尾,添油加醋,顺着镇南王的心意,缓缓道来。


    他讲述时枫如何英勇捣毁山寨,救出苏绾,又如何怒斥陆展元,却因此激起了温如初的嫉妒之心。温如初暗中挑唆陆能诬告时枫,导致其入狱。而太后竟然无端偏袒温如初,对时枫的遭遇视而不见。


    镇南王听罢,情绪激动,紧握双拳,连那花白的胡须也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他心中对温如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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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恨意更甚,对太后的冷漠也感到愤慨。邵云礼的话,无疑在他心中添了一把火,让他对温如初的敌意愈发强烈。


    邵云礼道:“温如初忒为嚣张跋扈,这朝堂之上,岂能由他恣意妄为。”


    他低声道:“长此以往,皇家的江山,恐遭他人篡夺。”


    此话说到镇南王痛处,恨得咬牙切齿,“姓温的也太过嚣张,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都忘了自己是谁。”


    镇南王道:“你不必担心,凭本王书信一封,替时枫向圣上力陈冤屈。圣上因御猫一案,自知对我不公,我若如此推荐他,圣上必会领情。”


    邵云礼大喜:“多谢王爷成全,卑职替时枫感恩戴德。”


    “仅凭如此,恐怕伤不得温如初的根基。还请王爷上本,推荐时枫作为钦差,南下跟随温侍郎。名义上是护卫,实则为监督、甚至……”


    他打住话头,手背一抹脖子,做了个暗杀的动作。


    镇南王心领神会,当下商定谈论下一步。


    就这样,借助镇南王的庇佑,时枫得以从诏狱里释放。


    临走那一日,李鹤鸣负手而立,脸色异常难看。


    时枫拖拉着沉重的脚镣,昂首挺胸走出门,经过李鹤鸣时,对方沉声道:“为兄亦有苦衷,贤弟不会怪为兄吧?”


    时枫凛然一笑,“李大人说的对,都是圣上的奴才,谁也别说谁。”


    “只是……”他冷笑一声,“你的奴才相,难看死了,我看了,隔夜饭都要呕出来。”


    李鹤鸣脸色青白,后槽牙几乎被咬碎。


    时枫出了诏狱,打老远望见邵云礼招手。


    邵云礼道:“你小子命真大,进了诏狱居然全须全尾地出来,百年来屈指可数。”


    时枫惨笑一声:“说吧,你是怎么把我从诏狱里面捞出来的。”


    邵云礼如此交代一番,末了提醒他:温如初绝非一般人,此人浑身上下都是谜题,小心驶得万年船。


    夏风多暖暖。


    时枫道:“你的未婚妻失踪,也未见你着急。怎么,后悔娶她吗?”


    温如初笑道:“她怎么会失踪呢?她的一举一动,皆在我的视线之内。我再了解她不过,离开我的身边,哪怕只要一刻钟,她都要哭着找寻我呢。”


    时枫听得心里泛酸,“那我怎么不见她,缠着你不放呢?”冷笑道:“她不会想要逃离你的身边吧?”


    温如初冷笑道:“榆白管得也忒宽,实话对你说吧,绾绾已早我一步南下,如今大概到了济南府地界。咱们一路行过去,正好与她碰头。”


    时枫心内一紧,温如初如何知道她的去处?难道设好陷阱想要围剿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