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君紫苏九月

66. 意外

    第三日,沉云晦暗苍龙阙。


    一大早,晴雷便骑马赶赴位于城南的鬼市,寻访那位“活神仙”老道士。


    有了上次的受骗经验,晴雷收敛了锋芒,以黑布遮面,露出一双明眸,外观上与鬼市的江湖隐者相比,并无二致。


    鬼市人头攒动,魑魅魍魉横行。晴雷躲在暗处,悄悄打探老道行踪。


    果不其然,在一处偏僻街角,老道揪着一名打扮朴素的小厮,捋起破烂一口钟衣袖,狮子大开口,非要对方预付一百两定银。


    小厮汗如雨下,弓着腰跟老道讨价还价,据理力争,但以他的口才和素质,局势明显不占上风。


    晴雷瞅着小厮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他顿了一顿,上前一步,横眉冷怼:“他只是遵从主人命令的仆役,手头哪有银子,你这分明是在难为人!”


    岂知老道并不买账,两手掐腰骂道:“关你屁事?要么定钱你来付。”


    这老道素来贪得无厌,晴雷吃过他的亏,一时气不过,非要给牛鼻子一点教训尝尝。


    他握住腰间的雁翎刀,噌的一声,刀刃滑出刀鞘,刀锋寒光曝射。


    “先要问问我的刀,答不答应。”


    雁翎刀乃锦衣卫专属佩刀,因形似雁翎而得名,乃当朝名刀。


    老道果然见过世面,老眼瞥了一眼刀鞘,立刻怂了,揣着破烂衣袖,嘟囔道:“好嘛好嘛,算我倒霉,定钱免去,今日破例,走一遭赔钱买卖。”


    晴雷哼的一声,“算你识相。”侧身飒爽收刀,抬脚准备走人。


    “多谢公子帮忙解围。”


    小厮感激地冲他笑了笑,笑容浅淡,宛如冬日暖阳,令晴雷心底莫名颤了一下。


    他大咧咧地摆摆手,“对付这种奸诈,就不能给他好脸色。一定要出刀快狠准,专打他七寸,他自不敢招惹你。”


    言毕,潇洒甩袖离去,留下小厮怅然若失。


    目送背影渐渐消弥,文竹攥了攥拳,心里暗自慨叹:自己若有他一半的勇气,血海深仇也不至于沉积十年之久。


    那边晴雷在老道面前耍足了威风,飘飘然好不得意,握着雁翎刀,趾高气扬地迈方步。


    可他没走两步,忽然一拍脑壳,惊呼:糟糕!爷让他办的事情,完全抛诸脑后。


    他又赶忙掉头返回追踪老道,越追越觉得蹊跷。两人一前一后,走走停停,东扰西绕,貌似躲避眼线跟踪。


    直至一路行至城西巷口,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那位小厮,竟是苏府的杂役,而那老道是被请来做假脸的!


    晴雷骇然,当下急急返回东城时府,将所见所闻禀报给时枫。


    波风水门,林云楼阁。


    男人身子深深埋入书房太师椅,两腿慵懒交叠搭在案边,手里随意拨弄墨金双色同心结络子,脸色沉寂,毫无表情。


    她果然是要逃离他。


    晴雷见时枫杵着不动,急道:“不拦住苏姑娘吗?”


    拦住她的人,拦不住她的心,又有何用?


    不是这样的道理,晴雷劝道:“爷会后悔的!”


    后悔?他早已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怎么就偏偏着了疯婆娘的道了呢?


    自家世子爷竟然无动于衷,晴雷几欲疯狂,叫道:“苏姑娘怎么想,属下不得而知。可属下清楚爷的心思,倘若爷就此放手,日后定会怪罪属下劝诫不力,到时候吃鞭子的,可是我啊。”


    他端地什么心思?此刻他没有任何想法!


    时枫啐了一口,“要你管我!她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我管不着,也绝不可能反悔!”


    话音未落,忽然门外守卫急报:“兵部尚书陆大人发来通城鸡毛信,命将军即刻西城门集合点卯。”


    手里的络子,倏然坠落在地。


    *


    一个时辰后。


    时枫目送苏绾离去,心内肝肠寸断。他恨自己执迷不悟,没有在第一时间阻止苏绾,虽然不见得拦住她的人,和心,但至少能免除灾祸的发生。


    她一闺阁女子,哪里晓得朝堂的利害。区区一个陆展元,不过六品芝麻官,能碾压他的人物大有人在。


    为何没人敢动他?


    因为他爹是正二品兵部尚书啊!六部中的“大司马”,七卿之一,负责掌管全国卫所军官的选拔授予、训练、车辆、武器管理等政令。


    莫说时枫小小卫所指挥使不济,就连他爹绥靖王时谦,都要礼让陆能三分。福建浙江都指挥使沈恪,也只能说和时谦联手,尚能扛得住陆能。单拉出来任何一方,尤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兮。


    此事恐怕无人能解。


    然而他没得选择,苏绾是他的命,他怎可弃之不顾,临阵脱逃。


    时枫咬咬牙,攥紧缰绳,快马加鞭返城。


    踏月铆足了劲,马蹄逶迟荡漾,仅用半个时辰,狂奔六十里地,直抵西城门。


    城门戒严,巡城兵马司派遣上百名金甲守卫,手举长矛,巡逻查探。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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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人马齐聚一堂,兵部、刑部,其中竟还有上直卫的锦衣卫。


    锦衣卫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专理诏狱。可自行逮捕、侦讯、行刑、处决,所处理案件“三法司”无权干涉。


    正三品锦衣卫指挥使李鹤鸣,时年二十六,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骑一匹高头骏马,威风凛凛,吩咐手下查访附近民居。


    时枫纵马经过,打着呵欠,假装问候:“怎么,李大人也被拉来执行公务啊。”


    李鹤鸣同时枫打过几次交道:上个月端阳节,李鹤鸣奉旨查办鸿胪寺徐引贡银贪墨一案,在诏狱曾与时枫对过徐引的口供。


    彼时李鹤鸣一眼看出徐引的小妾有问题,并直接给徐引上了大刑,急得礼部尚书徐遮跺脚哭晕过去。


    此人极其难缠。


    李鹤鸣瞟了一眼对方,嘴角撇了撇道:“陆能发布了通缉令,全城方圆三百里,一只蚂蚁也不准放过,李某就是想躲也躲不成啊。试问京城之内起的一桩民杀官之祸乱,干我皇宫上直卫锦衣卫何事?陆能的蠢儿子被人剃成骟驴,还得要咱们来背黑锅,真是够了。”


    抬眼上下逡巡一遍时枫,乌黑的眼眸闪着精光,问道:“李某打见到时将军才从城外返回,可是去往京营?沿途有何发现?”


    时枫握着缰绳,漫不经心道:“昨日福建都指挥使沈恪沈老将军启程返乡,我自去京营做些准备,添些补给送他一程。今日恰巧刚返回,就听到了这样一桩大事。”


    他转了转眼珠,反过来试探道:“李大人可有查到任何线索?”


    李鹤鸣摇摇头,“罪犯极其狡猾,手段阴狠,不像是初犯,现场未留一点痕迹。据守卫士兵所报,乃一车四人,三女一男,年龄均在四十岁以上。发现时已晚,此刻贼人恐怕早已出城溜之大吉。”


    时枫眉毛一斜,“那还不赶快出城追捕,所有人马在此逗留做甚?”


    李鹤鸣叹道:“你当他陆能不想抓人吗?实在是圣上突然下了一道手谕,紧急召陆能入宫,不晓得出了什么天大事情。我们这群人,就被生生撂在这里。手中无驾帖,谁去给他追凶呢?”


    “哦?”时枫好奇道:“能有什么事情,逼得陆能竟然连亲儿子都不管不顾了?”


    李鹤鸣凑近身子,沉声道:“听说,是皇后娘娘那边出了意外。后宫内部封锁消息,圣上将内阁五位大学士,以及兵部尚书陆能、礼部尚书徐遮、户部尚书梁才,全部都召回宫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