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第 71 章

    “为什么?”牧归有些困惑,“您这是在明知故问。”


    她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


    弊大于利,纵然有一些感情,那又如何?


    能让她活下来的东西才是好的,会威胁到她的,要远远地送走。


    元回的眼睛渐渐亮了。


    牧归没否认对他有感情,哪怕只有一点。


    这就够了。


    只要有...剩下的,由他来争。


    另一间屋子中,几个身影探头探脑。


    “早说了这样温温吞吞的不行——他这样谁会听得懂啊!小吴,你瞧他说的都是什么,搁这对暗号呢?人家小牧不把他轰走已经不错了——哎小宋,挤我做什么?”


    向月发髻上插着一柄飞镖,笑的时候飞镖跟着乱颤。


    “惨不忍睹。明儿我学了,用这本事去对付华山那几个老道,保准让他们哑口无言。”


    宋无绪摇头晃脑。


    吴大人被两人夹在中间,忍不住弹了弹扳指:“后生,莫要幸灾乐祸。”


    向月胳膊肘一捣:“小宋,你戳到吴大人痛处了,快别说了。”


    几人嘻嘻哈哈,动静大得牧归都注意到了。她望向元回身后,快步上前,简要地讲了方才所见。


    听罢,皆是思索。


    “澹台家大少竟也在这?这位不是一直呆在他的一尺三寸地,做他的井底之蛙吗?澹台家护他护得和眼珠子似的,怎的舍得放他出来?”向月率先下楼,几人依次跟在她身后。


    “妙极。向月,若是你混不开了,就去澹台家当帮工,相似的工作,翻倍的俸禄。”


    二人唇枪舌剑,回了他们那一间包间。吴大人对着几乎未动的饭菜,面色凝重。


    “这丫头是中毒了。指腹棕黄,毒已入骨...不妙。”


    一般而言,指甲颜色与中毒程度呈正比,而观其指甲颜色,青中有紫,最多只能算是体虚。反观柳娘能走能跳,不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


    “吴大人可是见过?”牧归问道。


    吴大人将扳指取下,捻佛珠一般捻着扳指:“不太确定。像是三十年前见过的,但细节上又不太像。”


    “小二!”


    牧归冲门外叫道,不一会,一个戴着布巾的男子敲了敲门,满脸堆笑,走了进来。


    “柳娘呢?”


    说得拐弯抹角了,怕他装傻,变着花样推脱,不如直截了当来的快。


    “咱这有许多位柳娘,不止您找的是哪一个?”


    小二俯得更低,牧归看尽他的闪躲,对着他后脑勺冷笑道:“当我不知道?你们这只有一位柳娘。那个天真烂漫如孩童的,歌唱得最好的,是也不是?”


    小二笑容未变,眉头却皱了:“客官,柳娘已经被别的客人叫走了,并非我们不愿...不如您看,崔娘子如何?她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舞也不错,最擅花上舞。”


    “不成。分明是我们先问的她,怎的去了别人那?”牧归将手一架,以鼻孔瞧人,“叫你们掌柜来,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宋无绪装作不经意,拿剑挑了酒盏,剑尖一抖,酒盏飞出,牧归将之抓在手心,轻抿。


    这一剑朴实无华,小二倒是一怔。


    “您是...宋公子?”


    “你认得我?”宋无绪挽了个剑花,“这酒,你也要?”


    “不敢不敢,”小二赔笑,“您这酒,咱喝不起。”


    “宋公子,实话和您说了吧,有贵客来了,一眼相中柳娘,非要留她。咱一个小店家,无依无靠的...您放心,下次来,保准为您留上。”


    小二似乎不知道楼上发生的事,以为他们指柳娘是为歌舞助兴。


    他偷着看牧归。


    宋公子的酒不敬天地不敬神佛,只敬他敬佩的豪侠。能让宋公子以礼相待,她究竟是什么人?


    再一看,旁边铁着脸一言不发的女子,唇红齿白长得神仙似的公子,抚着胡须不怒自威的中年人,气场不俗,不像是甘心屈人下的主。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牧归饮尽杯中酒,将酒杯一放:“可以。”


    小二脸笑得快僵了,似哭非哭,得了牧归这一声,如获圣旨,足不沾地地跑了。


    向月肃然,对宋无绪抱拳:“宋公子,久仰。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公子好自为之,给我斟酒。”


    “现在是几时了?”宋无绪不理会她。


    “戌时,”向月往窗外一瞧,随口道,“小牧,你真的要去?这事我也见过,她多半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十去九空。”


    “就是赌那一成,”牧归抿唇,“我总觉得,今天要是见不着,就真的见不着了。”


    崔娘子带着琵琶,着轻纱,福了身子。


    几个小厮上前,抬来一大块半透布帘,崔娘子坐在布帘后,安静地弹着曲子。


    乐曲听着,竟有些醉人。


    崔娘子换了一首又一首,从悠扬婉转弹到轻快活泼,时辰流水去,眼下,近了子时。


    “姑娘弹了这么久,歇一歇如何?”


    宋无绪对崔娘子一笑。


    他将窗子打开,牧归一猫腰,踏上窗棱,再一跃,融入夜中。


    白裘披风在夜间显眼,牧归索性将它丢在座位上,仗着自己微薄的内力,硬是抗下了冬风。


    “瓦罐...瓦罐...”


    牧归低头寻着。


    瓦罐遍地都是。大的小的,带盖的不带盖的,破洞的和碎成渣的,不知她说的是哪个瓦罐。


    找得累了,牧归踢了两个完整的罐子,往上头一坐。


    “...月...”


    “...”


    远处,一个人唱着歌,踩着韵律,一句一抚掌。


    歌声很轻柔,比羽毛更轻。像是有人撒了一把雪,雪和困意一同飘下,飘入孩童的梦中,飘到离乡之人的心上。


    “谁在唱歌?”


    牧归头顶,一人喝酒的动作顿了,酒举在唇边,眼睛却不觉往下瞥,寻找声音的主人。


    “这声音...好像是柳娘。”


    “柳娘?”这人惊呼,不慎碰到了酒杯,慌忙起身。


    “柳娘...她这疯病还没好么。”


    另一人却是叹息。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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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相公找了神婆巫医,还花重金请了圣手抱药,能试的方法都试过了。”


    “真是可惜了她这张脸...”


    柳娘迎着月光,朝她走来。


    月光模糊了五官,模糊了岁月的痕迹。柳娘唱得无忧无虑,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圣洁安宁。


    远远地瞧见牧归,柳娘掀了月光的纱,惊喜道:“你真的来了。”


    她轻轻地摇着牧归的手,往她手中塞了一颗石子:“这是你最喜欢的,我瞧见,就讨来了。这么久没来,你会不会恨我?”


    声音到了后面,和她的头一同垂了下来。


    “不会,”牧归拉着她,走到僻静处,“我没有恨过你。”


    柳娘似乎又犯病了,将她认作了谁。


    “你这么说了,那就是恨我了,”柳娘懊恼,看到地上缺了口的陶罐,挣开牧归的手,献宝似的将它捧了,“来,这个给你。都在这里面了,我攒了可久,总算找到机会了。”


    瓦罐上面沾着泥,罐中是一个铜板,一些鸟类的羽毛,还有光滑圆润的石子。


    罐子里积了水,顺着缺口流了下来。柳娘无措地捧着罐子,任由它涂抹在自己衣裙上。


    “你...生气了吗?”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生气,”牧归缓缓道,“气你没有爱护好自己的身子。谁给你下的毒?”


    “我们都有的,你忘了吗,”柳娘在光下转了个圈,扳着牧归的手,“你也有,我也有...你没有。”


    指甲嵌入牧归手中,很快,淡粉色的血沁了出来,染得她指甲艳红一片,瞳孔跟着不断放大,缩小。


    牧归笑着看她。


    她的五官明了几分,眼中多出了清明。


    孩童的纯真渐渐地化了,没了,融尽了。


    站在她身前的是柳娘。


    “是你,你来了,”柳娘松开了她,抚着眉心,“奴没想到您真的会来。”


    “无事。姐姐,您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


    “都是旧事了,很多人和奴一样,您要是看到他们,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柳娘苦笑,指甲几乎要戳入脑中,“奴清醒的时候不多,您既然愿意来,说明您是真心想帮我的,那么,能托您一件事吗?”


    她掏出一个锦囊,因动作幅度太大,锦囊差点被抛飞了去。


    牧归顺手接了,柳娘略有些腼腆,捂着胳膊,说道:“把这个,带去金陵,找柳娘子。”


    “柳娘子...是你亲人吗。”


    柳娘闭着眼睛哼歌。她换了一首童谣。


    “是奴妹妹。”


    “可是,我不去金陵。所以这个东西送到,怕是要好些日子。”


    “送到就好,劳烦公子替我看看妹妹,奴许久没见,不知她过得可好,我那父亲可还有打她。”


    “公子?”


    “你...不是尹公子么。”


    月光重新落到她脸上,柳娘的情绪随月光走了,眼底空空的。


    内力一探,五脏六腑都染了毒,堆积得极深。


    没了三魂六魄,了无生趣,医无可医,执念成了最后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