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稍后改

    “假若真的有精怪,为何要多此一举?”


    牧归无法解释原因。如同纯白纸张中多出的一个黑点,刺眼且诡异。


    可若精怪知晓他们的决策,就不该在其临行前撩拨刺激。


    经过他们的撩拨,本该闹哄哄内斗的山匪,怎么会忽然想不开,特地埋伏官府?


    “是了。我进林的时候遇上了南北镖局的镖师,他们说害人的不是魔教...”


    牧归声音越说越小,若有所思。


    少女垂头低眸,紧紧地贴着墙壁。


    绯衣人想到什么,露出包容的笑。


    “姑娘没出过西京吧。”


    “他说的是真话。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全大景最厉害的人形测谎仪,任何谎言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你质疑她就是——”


    “停停停,”绯衣人连连摆手,揉搓眉心,“是我的不是,牧大人。”


    “官府出手需要理由,寻常小事,不必劳烦大人们,”牧归边是推敲,边将手中的稻草碾成粉尘,“或许,是一份迟来的‘礼物’。”


    “大人,我的官牌出处,江湖上能看出来人的多吗?”牧归猛地抬头,眼中不知名的情绪一闪而过。


    “不多。这是内部的。”绯衣人哒哒敲地。


    “可是南北镖局的认出来了。”


    “不可能。”


    “他一口咬定我的牌子是假的,”牧归指指自己的眼睛,“是真话,我不可能看错。”


    “同僚,没必要骗同僚。”


    加重的音节敲击他的颅骨,他想起自己不是在拷问嫌犯,而是在和同为官府一员的同僚交流。


    骗他对牧归没好处。


    这个牌子是内部特殊供给,在特殊时机使用的。有人或许一辈子都没见过,更别提判断真伪。


    南北镖局不是什么大镖局,虽有几个小有名气的镖师,更多的是默默无闻的。


    绯衣人顺着牧归的话忖量,将时间顺了一通。


    不出一炷香,他两根指头往地上一撑,身子瞬时离地,悬于半空。他在半空调整身形,如落叶翩然落地。


    下一瞬,他伸手够锁:“和我走,去见元大人。”


    独属于金属的冷感还未传到指尖,只见一道金芒飞来,正正好夹在他的手指和锁之间。


    绯衣人维持着够锁的姿势,不解地看向牢中。


    牧归第三次摇头。


    “我还有事未完成。”


    绯衣人抖了抖,稻草在他这一抖中滑落:“什么?”


    还有什么事比这件更急?


    牧归支起一只腿,缓缓道。


    “上一世,他欺我骗我瞒我,把我打入深渊,害得我和我捡来的孩子死不瞑目。这一世,我重生了。我发誓再也不重蹈覆辙。”


    “...你要复仇?”


    他从排列古怪的字句中勉强猜出了意思。


    隔着袖子,牧归抓了把最黑的稻草,向倒在房中的另一人掷去。


    稻草从她手中飞出,带起一阵不大不小的风。


    不见草的柔软,竟和飞镖无二致。


    “我们要交流感情,”稻草又湿又黏糊,才飞一小段距离,却似打破什么平衡,随后四面涌上难以形容的臭味,“能劳烦把我前世的金鱼尹二带来吗。”


    ...


    神棍竟是匪首。


    看似纯良无害,整天说好话的神棍,竟是令人闻风丧胆、吃人不吐骨头的紫凤寨大当家。


    初闻消息,西京百姓还不敢信。


    传言中的大当家膀大腰圆,如一座巨大肉山,行走时需要十八个下属搀扶,挥起狼牙棒虎虎生风,而他们熟悉的神棍,和大当家的形象相去甚远。


    “我见到了,”茶馆中一人凑近黑衣少年,神神叨叨,“那天好些个人看到,官府从山上下来,捆着一长串人,能从城东排到城西!他们怕被看到,都低着头,我一看,嘿这不是神棍吗。早就知道她不对劲了,没想到她竟混在我们中间,装好人。”


    “是啊,差点就被她骗了去,还是兄台你细心。”


    这人面上露出谦逊的笑容,在一片赞叹声中站起抱拳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另一人坐在黑衣少年右侧,喝了一杯又一杯茶水。


    他重新坐下,瞥见黑衣少年身前的茶水空了,取过身侧的茶壶,殷勤地为他加满。


    “兄台还是你细心。小弟初来乍到,全靠兄台您了。我娘说,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今儿两位这茶钱,我请了!”


    少年懵懂纯洁,听了他们的话,举起杯子,以茶代酒,一饮而尽,面上泛起酡红。


    两位兄台笑得更灿烂,哥哥弟弟一通乱喊。


    人多眼杂,官府下山声势浩荡,又无刻意隐藏行迹,被早起的乡人瞅见。一传十十传百,口耳相传难免疏漏,加之事情起因经过不详,天马行空猜测一番,捏出“神棍夜奔,官府追杀”,传遍镇子,过路的种地的,无一不在咀嚼这一妙闻。


    凶神恶煞垂头丧气的匪首没看头,年轻貌美身世神秘虽败但嘴角带着一抹倔强弧度宁死不屈的大隐隐于市的少年山大王明显更新鲜有趣。


    他们很快接受了。


    吃罢茶点,少年为敬兄长,决心自掏腰包,请兄长们到西京最贵的酒楼上小坐片刻。虚情假意推脱两次,他们欢喜地应了,勾肩搭背,去了万福楼。


    一个时辰后,两人被店长打了出来。


    “你小子没长眼吗?”


    带他们来的小子竟忽然翻脸,吃到一半跑了。他们掏便全身,勉强凑出饭钱,此刻满腹火气,在路上横冲直撞,不甚撞倒一个挑夫。


    两人骂骂咧咧甩袖而去,挑夫不吭声挑起撒了一半的桶子,拐进一处胡同,将手放在一处砖上。


    挑夫走入墙中,绕过院中石狮子,熟门熟路地进了一间小门。


    门内,只见一青衣人懒洋洋地靠在柜上。听见他来,只是抬了眼皮。


    “放那吧。”


    挑夫领了赏钱,快步退下。


    这人声音挺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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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挑夫捏着赏钱,不由地想。


    待到挑夫的身影完全消失,青衣人一改先前懒散的姿态。


    机关转动,他拎起木桶,消失在房中。


    ...


    牧归百无聊赖地躺在地上。


    狱卒赶她不成,以“关押罪犯穷凶极恶”为由,申请将他们转入天牢。他祈祷牧归听到天牢二字后能回心转意,不再刁难他,谁知牧归欣然接受,押着犯人进新牢房后,又找了个最干净的地方,将自己关了进去,美其名曰“每时每刻盯着犯人以免犯人逃了”。


    在大当家和二当家醒来后,牧归先后问了他们几个问题,遭拒。无奈之下使出浑身解数苦口婆心劝诫,他们练练退避不得不配合。


    “啪嗒。”


    不闻脚步声,只有液体撞击桶壁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


    一道梅香钻入她鼻中。


    牧归看见了一双熟悉的眼睛,眨了眨眼,嗖的弹跳起,拍去身上浮草。


    元回站在她身前,左右各拎着一个泔水桶。


    似是嫌弃,桶拿得很远。


    牧归看了看他,惨叫道:“冤枉啊——”


    “是你自己进去的。”


    元回难得带上一丝责备。


    牧归卡壳。


    她自告奋勇承担押送任务,拿到钥匙若干,这段时间一直无人来取,她没出牢门,一来二去,钥匙就这么留了下来,一直被她带在身上。


    只要想出来,随时可以出。


    “你瞧我这记性。”


    牧归一拍脑袋,做恍然大悟状,顺带看了一眼元回。


    果然不信。


    好在元回并不多问。


    他问牧归可有遇到什么关于武学上的问题,牧归直言想学传音。元老师大感欣慰,随即倾囊相授,讲述传声小技巧若干。


    “我听他讲了。”


    “魔教来了吗?”牧归传得越来越熟练。


    “没有,反而很安静。”


    那夜谈话,内容只有三人知晓。


    绯衣人知事情轻重,应当不会乱讲。


    至于元某,周围人似乎都很怕他,见到他恨不得转身就走。


    “那两人惹到你了吗?”


    “你说什么?”


    牧归看天看地,露出最真实的茫然。


    “我在迎福阁。”


    迎福阁是万福楼雅间之一。


    “很不凑巧,他们两次说坏话都遇上正主。我听了心潮澎湃,决定带他们体验一下当霸王的感觉。”


    牧归寻思自己找他们麻烦也算是有理。


    虽换了男装,她的脸依旧是这张脸。这两人没认出她,并且当着她的面骂她。


    她还帮着他们一起骂,甚至一并付了茶钱。


    至于万福楼——只要不贪这两口,哪有这么多事。


    没什么地方不对的。吃霸王餐也算是当了一回霸王。


    “大部分的事,大人似乎都没参与。”牧归岔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