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嘉宾王楠楠

50. 万花别院

    还未等荣龄动手,缁衣卫已自动分为四个阵营,各自迎上一位高僧。


    荣龄在一旁冷眼旁观——若自四位高僧手持的武器来瞧,他们仿的是佛国的东方持国、南方增长、西方广目、北方多闻四位天王。


    只是…


    “未想到佛门清净之地,竟做了荣沁的走狗。”荣龄端坐马上,有意道。


    她的音量不高,但四位高僧功夫卓绝,不会听不见她嘲弄的话语。


    果然,院中内力忽然一变。好似有人在文火中撒了一把白磷,火苗倏地熊熊扬起,透出几分邪气。


    荣龄再激,“我这胡言乱语竟惹得大师动了怒,这可实在罪过。但大师如此搂不住火,想来这隆福寺达摩院的修为也不过尔尔…”


    几位高僧的招式又一变。


    随其变化,院中内力斗折蛇行,激起各色花瓣无数。


    荣龄忙中偷闲地想,若自空中看,这些花瓣许是汇作斑斓锦带,又化为五彩巨龙,它们不住腾挪、翻涌,将馥郁花香弥漫院中。


    在那沁人花香中,万花别院的“万花”二字有了最名副其实的注脚。


    四位高僧又以持琵琶的持国僧最为愤慨。


    只见他将琵琶掷向空中,琵琶沿横轴翻转,弦轴绷的四根弦立时自覆手脱落。


    持国僧再次拨动琴弦,四弦如生了意识的四条长虫,呼啸着直往缁衣卫面门袭去。


    那琴弦由极细的玄铁而制,因在空中时隐时现,叫人防备不及。


    不一会,已有好几位缁衣卫吃了苦头。


    玄铁丝刺入极深,自面上瞧,只一个小小的血窟窿。


    □□龄明白,那血窟窿下头怕已震碎一大片。


    而若因伤口太小未引起重视医治,底下的一大片碎肉很快便烂了、腐了。到那时,神仙都救不了他们。


    荣龄眼中一寒,自马上纵身飞起。


    一道白刃横贯院中,与另一侧的四弦琵琶撞击一处。


    “铮铮”四响,玄铁丝竟叫玉苍刀生生砍断一截。


    持国僧看向横刀而立的荣龄,面色一变。


    荣龄冷冷看他,“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不知大师拜的何处的佛,出手这样狠毒?”


    持国僧狠狠“啐”了一口,“莫非只许你这女子出言不逊,不允我出手教训?”他舞动琵琶又欺上前来。


    荣龄不再惯着他。


    她也看明白,四位高僧各持法宝,以阵法守住脚下的一片土地。那阵法各自独立,又相互勾连形成一个更大的密阵,牢牢罩住整个院子。


    荣龄提刀向前,力贯其中。


    几在同时,身旁忽有一道黑影闪过,他持刀自半空砍下,与荣龄一起,对持国僧形成夹击。


    因万文林的一击,院中局势又一变。


    荣龄余光打量周围,只见另三位高僧即刻撤离与缁衣卫的打斗,他们生生变了方向,持手中武器赶忙来救。


    那增长僧的青云剑剑花已笼上万文林的后心。


    荣龄一惊,忙提醒,“文林,当心后头。”


    万文林却在半空高喝,“郡主莫瞧其他的,先卸了这人的琵琶。”


    电光火石间,荣龄明白他的意思——


    四僧能拦住缁衣卫这样久,既因他们自个武功高强,更因四人配合无间,阵法互有倚仗。那铁琵琶、青云剑、蛇鞭与混元伞如一张桌子的四根腿,稳稳撑起整块桌面。


    但若…砍了其中的一条腿,废了这张桌子呢?


    一时间,荣龄形随意转,再看不见其他。


    她只将心神凝在刀口,凝在那持国僧手中的玄铁琵琶上。


    又“铮”地一记,玉苍刀刺入琵琶,拦腰砍断四弦、廿四品,便是那一整块玄铁制的背板,也一径刺了个对穿。


    在金属相击的铿然巨响中,另一柄镔铁刀自上而下砍入持国僧肩头。刀身没入□□的闷响微不足道,如一出默剧淹没其中。


    但很快,持国僧的肩头血流如注,染红整片灰色僧袍。


    荣龄与万文林同时拔出手中长刀,持国僧便如失了倚靠,骤然跪倒在地。


    伴随持国僧战败,院中无形勾连、汇结的阵法似蛛网遇火崩溃。缁衣卫兜头迎上剩余的三僧,很快便将其制服。


    荣龄还刀入鞘,大步走向紧闭的雕花木门,


    只是还未等她踹门,三人高的木门竟自里头开了。


    荣龄警戒停住,凝眸看向里头。


    门内是一方几乎占据整间屋子的温泉汤池,池水呈些微的乳白色,水面飘有五彩花瓣,还有…


    还有生死未卜的荣毓。


    一贯骄矜的小丫头囫囵浸在温泉水中,只一把浓密的黑发叫池边人抓在手里。


    荣龄顺着那莹白又柔美的手往上看去,直停到一张虽然模糊,却掩不住其中投来的恶毒目光的脸上。


    “荣龄,你再聪明,功夫再高、破了达摩院的四僧法阵又有何用?你若往前一步,本宫便叫荣毓死在万花别院。”她轻蔑道。


    话语中,她半分未怜顾荣毓也是她同父而生的姊妹。


    荣龄嗤笑,“想不到竟有一日在二皇姐口中听到对我的夸赞。我当真…受宠若惊。”


    她嘴上说得轻松,眼中却一瞬不瞬盯着水中的荣毓。


    是她大意了,总想着即便荣沁发觉她查出些什么也不能怎样。可没料到,荣沁是不能拿她如何,却能拿住她的身旁之人作为威胁。


    可怜荣毓这小丫头长到七岁,头回吃这样的苦。


    这事,是荣龄对不起她。


    闻言,荣沁面上一狠,将本就半昏迷的荣毓摁入温泉池水中。


    荣龄神色巨变,轻点地面便要纵过去。


    “不许过来!”荣沁尖叫着阻止,“你过来我便抱着她跳入池中!”


    荣龄顿住,“荣沁你不要乱来,若杀了荣毓,你以为自个逃得脱吗?”


    约数过五个数,荣沁提着荣毓的发将她拎出水,小丫头痛苦地自昏沉中呛醒,她惊恐挣扎,挣扎中又瞧见门外幻影一样的荣龄。


    她想喊,却没了力气,“阿姊,”她只能在嘴边喃喃,“阿姊救荣毓,荣毓不想死。”


    荣龄隔得远,尚未听到那蚊蝇般的求救。可蹲在荣毓身后的荣沁却已听得清楚。


    她伏下身,嘲道:“到底是同个贱人生的,你还是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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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


    又抬首望向荣龄,“荣龄,人人都说你恨极玉鸣柯,恨极我手中的小孽障。可本宫却不觉得,你今日急着赶来,定是忧心极了这小孽障的性命。”


    “既如此,本宫与你做个交易?本宫用这小孽障的命,换你查得的一个真相。”


    荣龄手中捏成拳,语中却还平静。


    她又听到一些院外的动静,便有意逼问荣沁:“换哪个真相?”


    荣沁目光冰冷,口中话语更无情,“本宫知道你奉命查瞿郦珠一案,也知道你昨日见了丞阳,听了些荒唐话。可他关在隆福寺已久,神思早已错乱,说的话自然不能作数。”


    她冷笑,“今日,你便去回禀父皇,言明此事未查出任何毒药,一切俱是瞿氏宫女胡乱陷害、诬告。瞿郦珠之死有且仅有一个真相——是她不要脸地勾引蔺丞阳,又因害怕一朝事发、祸连家族,这才选择自我了断。”


    荣龄听她这厚颜无耻的一番话,心中燃了一把邪火。


    但荣毓到底在她手中,荣龄投鼠忌器,只能与她迂回,“荣沁,这事分明只关乎蔺丞阳与瞿郦珠,你为何非要插一手?莫非是你下的毒?不然,若让皇帝知道你大费周章虐待荣毓,你岂不得不偿失。”


    荣沁下颌一扬,十足倨傲,“是又如何?”她心绪不稳,一下又将荣毓摁入水中,“谁让她自个不要脸,勾引丞阳!”


    “至于荣毓,她是公主,本宫更是贵妃亲出的二公主。你便是告了御状,母妃、二皇兄可会坐视不理?本宫即将回大都的舅舅会任你施为?荣龄,你不过一个死了爹又没娘的可怜虫,你拿什么与本宫斗、与赵氏斗?”


    望着再次没入水中而痛苦挣扎的荣毓,荣龄在恍惚中似也感到一股久远却熟悉的恐惧——肺部鼓得快要炸开,眼睛也因长期浸在水中而生出涩涩又尖锐的疼。


    荣沁还在歇斯底里地叫骂,“没有人能违背本宫,也没有人能让本宫失了面子丢了人。哪怕他是蔺家人、瞿家人,便是姓荣的,本宫也照杀不误。”


    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道冰冷,冷得像是叫苏木里凄寒的风雪冻了千百年的声音——


    “那我呢?若我阻止你,你也要杀了我不成?”


    伴随那言语,一支羽箭倏地射出,在越过大半院子后,准确钉入荣沁的胳膊。


    荣沁惊叫着松开紧抓荣毓的手。


    荣龄则立时纵过去,将气息微弱的小丫头抱出温泉池。


    一道着银甲,戴银龙冠的身影快步走入院内。


    他将手中长弓扔给一旁的亲卫,直停到刚刚还叫嚣着“哪怕他是蔺家人、瞿家人,便是姓荣的,本宫也照杀不误”的荣沁身旁。


    荣宗阙垂首看向荣沁——这是她同父同母而生的胞妹,她虽自小受宠,偶有几分任性、骄纵,可在他眼中,荣沁从不这样目中无人,也不会如此轻率地害人性命。


    “你何时成了这样?”荣宗阙如看向一个全然陌生的人,语气也失望至极,“是母妃与我纵得你不知天高地厚?还是赵氏的军权让你竟敢藐视皇权、法纪?”


    荣宗阙俯身,牢牢钳住荣沁的下颌,“你可还知道,这天下,姓荣,不姓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