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殇又见梧桐花开

第120章 侍寝

脚下的步子如千金之重,一步一步走的艰难无比,两年了,他一直派专人打扫着这个院子,但却从未有勇气踏进来一步。就好像他不来,她就从未离开过一般!

挑开门帘,屋中一片温暖如春。镂空雕的屏风前,几盆炭火依然烧的很旺。恍惚间,朱见深好像看到灵犀从屏风内向她走来,对着他福身请安。

虽然她依然还是那副冷淡如冰的模样,但朱见深却在那一瞬间模糊了双眼,水光溢满了眸子:“犀儿,是你吗”

话语出声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声音竟是颤抖的!他上前一步,想要把她拥入怀中。感觉到自己空荡荡的怀抱,他睁开眼,屋中没有半个人影。

朱见深用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两声,艰难的裂开嘴角苦笑了一下,他这是怎么了她已经不在了,不是吗

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桌边,坐在那张太师椅上,双手抱头,低声的哭出声来:“犀儿,两年了,我一直觉得你还在的!”

晚膳很快就摆上了桌子,还特意多加了一双筷子,一个酒杯。望着眼前的美酒佳肴,朱见深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胸口处空荡荡的疼。

拿起酒杯,他先为对面的杯子里斟满了酒,然后才倒了自己的这一杯,张敏看在眼里想要帮忙,朱见深却对着他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朕想跟她单独待一会儿,咳……咳……”

“皇上,您节哀啊!奴才就守在外面,您有事喊奴才一声。”

“朕让你先回去你听不见吗还是把朕的话当耳旁风”朱见深忽然怒了,伴随着几声剧烈的咳嗽声。

“是!皇上!奴才这就走的远远的,您息怒啊!”

张敏一溜烟儿的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屋门,他不是怕自己掉脑袋,而是怕朱见深发怒引发旧疾。

后宫佳丽三千,除了夭折的大皇子外,这几年来竟然连一个子嗣都没有!如果皇上再有个三长两短,这万里河山连一个托付的人都找不到。

“犀儿,我们好像还没好好的在一起吃过一顿饭吧你一直都恨不得躲得朕远远的。”朱见深对着对面空无一人的座位举起酒杯,然后一饮而尽,辛辣的味道入喉,呛得他又咳了几声。

“我知道,你是恨着朕的,你恨朕杀了程敏德,恨朕强行带你回宫,可是朕是真的喜欢你的,每次看见你对朕那冷冰冰的模样,朕的心也会痛,会流血!”

“我承认,我是嫉妒他了,他只是朕的一个臣子,为什么你就能对他另眼相看,却对朕视而不见”

一杯接一杯的烈酒入喉,朱见深已经微微有些醉意,一双眸子也开始逐渐变得迷离。

“犀儿,你不知道,我有多少次在夜里一个人想你想的睡不着,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你能也对我笑一笑,哪怕只是敷衍也是好的,可是你连敷衍都对我吝啬。”

“你知不知道,那一看到你对他的态度是那么温柔,我嫉妒的快要发疯!所以,他一定要死!我知道你会恨我,可我还是那么做了,我不后悔!”

“你为了他,宁愿跪着来求朕,连自己的一身傲骨都不要了,更不惜对我拔剑相向,他何德何能值得你为他那么做”

“犀儿,我有多喜欢你,你知道吗我甚至想过,只要你喜欢的是我,我连这江山都可以不要的,可是你从来都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思到了何种程度。”

“犀儿……”

朱见深已经醉眼朦胧,流着眼泪哭的像个孩子,谁会想到堂堂的一国之君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皇上,你醉了!”纪瑶从外面的厢房走进来,看了一眼已经喝得大醉的朱见深,低头掩去了眸底的情绪。

朱见深看着女子腰间的火红色的羽毛吊坠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认得这个坠饰,那是灵犀从不离身的东西!他慢慢的抬起头,定定的看了她很久,一把把她捞进怀里:“犀儿你听到朕的话了是不是”

“皇上,奴婢不是……”

纪瑶的话被朱见深吞进了嘴里,浓烈的酒香充斥着她的口腔,这突如其来的吻让她情不自禁捏紧了手里的裙摆。

杀父之仇,灭门之恨!我纪瑶定要拿你的江山来偿还!忍下眼中的仇恨,她闭上眼睛任由朱见深抱起她向内室走去!

烛影摇曳,衣衫褪尽,罗帐内,两人青丝缠绕,耳鬓厮磨。朱见深看着她梦寐以求的女子,在他身下婉转承欢。这一夜,他小心备至,把她捧在手心视若珍宝,极尽温柔,不眠不休……

犀儿,如果这是梦,朕宁愿永远不醒来……

第二日清晨。

朱见深头痛欲裂,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纪瑶和张敏,一地的狼藉和纪瑶那裸露在锁骨上的吻痕,证明了他昨晚到底干了什么。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朱见深冷冷的开口,与昨日的温柔简直判若两人。

“奴婢以前是伺候郡主的宫女,郡主走后,就被皇上留下一直在这里打扫。”

朱见深一愣,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儿。

“抬起头来!”

一张清丽的女子容颜落进朱见深的眼里,眉眼之处竟然真的跟灵犀有三分相似,那眸底若有若无的疏离和恨意让他的心一疼。这女子恨他

“你可怨朕昨晚那样对你”

“奴婢不怨!”纪瑶心中一愣,他难道看出了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入的宫”

“奴婢纪瑶,进宫快三年。”

“瑶族人”

纪瑶在听到朱见深说出的瑶族两字的时候,藏在袖中的手捏的紧了又紧,艰难的开口:“是!”

“你以后就住在这碧桐小院吧!张敏伺候朕更衣、早朝!”

张敏站起身,麻利的替朱见深换好了朝服,明黄的颜色让人感觉很是压抑。

“皇上,侍寝是要记录在档的,还要不要……赐药”张敏见朱见深大步向外走去,忍不住问道。

他停下脚步,回头又看了一眼纪瑶的方向,正对上纪瑶那一双似曾相识的眸子,心里的某个角落忽然软了一下:“记录在档,不用赐药了。”

张敏闻言,心中一喜:“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办。”有多久了,皇上这是第一次在侍寝之后,没有赐下那一碗落子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