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蒲州刺杀

    蒋昊之在主位上不客气的坐下,示意弟弟蒋淮升坐下说话。

    眼前的蒋淮升虽说只有十岁,可性格早熟,对喜怒无常的阿兄更是从不敢违抗,即使生母被他逼死,他也丝毫没有表现出仇恨之意。

    “江太傅府里环境还是可以的,你小子有没有好好学习?”蒋昊之笑着问道,还给自己倒了杯茶。

    “阿兄的教导,宁月时刻谨记于心。”蒋淮升正襟危坐,丝毫不敢失礼,比那日出席宫中百日宴还紧张。

    “老四很快会回京,到时候你跟在他身边就行,不需要再待这里了。”

    蒋昊之口中的老四,便是四王子李禛,当年与二王子李瑜联手,对付太子,被圣人流放去了北地。

    “那太子殿下...”蒋淮升对李家这些复杂的关系早已熟读在心,可眼下还是有些疑惑。

    蒋昊之抿了口茶,思索片刻开口道,“老四压根没见过老五,不会露馅的,何况老四有机会回京,可要多谢我,他不敢造次的。”

    “至于老大嘛,无妨,我给他安排点事忙,不会管你的。”蒋昊之一口气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蒋淮升连忙一并起身相送,“阿兄是要出远门?”

    按照以往,蒋昊之很少会直接来与他见面,更别说交代事情,想必是有段时间不在长安才会如此。

    蒋昊之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我去替你看看,老五有没有你这么聪明,回来告诉你。”

    .....

    裴姜与崔云舟一行人,抵达蒲津关,准备在蒲州休息一日再北上晋州。

    蒲州城的暮色裹着盐碱味,裴姜挑了间临河客栈,住在二楼最僻静的厢房。

    崔云舟则住在一楼,此时他歪在轮椅上,膝头盖着狐裘,看伙计往浴桶里添热水。

    一旁龙二低声问道,“主上,大冷天的,怎的突然要沐浴啊...”

    崔云舟看了他一眼,趁那伙计还在,便开口说,“一路上就是太冷了,泡下热水舒服些,不然这腿难受...”

    伙计添完热水,收下龙二的赏钱退了出房。

    龙二还想说话,被崔云舟一挥手,赶了出房,他只好去马厩看看那些马儿吃饱了没有。

    阿酒与冬影住在裴姜隔壁厢房,此时冬影端来胡饼热汤和羊肉,阿酒正看着窗外发呆。

    “阿酒,姜娘说让你多吃点,御寒。”冬影服侍阿酒有段日子了,习惯直呼其名,这也是李乾要求的。

    裴姜此时和史那也在屋里喝着热乎乎的羊肉汤,没想到出了长安以后天气如此冷。

    史那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两颗药丸递了给裴姜,“姜娘,萍娘给的,说能增强御寒体魄。”

    裴姜就着热汤服下,顿了顿,开口问道,“二叔在一楼?”

    “是的,二公子腿脚不方便,只能在一楼,姜娘想去看看二公子吗?”史那好奇的问道,她倒觉得比起崔云山,二公子更配他们姜娘,毕竟二人性格实在相似,看着便莫名有种默契。

    裴姜摇摇头,“不必,明日便启程北上了,你今晚也早点休息。”

    .....

    客栈后院,一个衣着白色狐裘的青年男子将几张飞钱递给掌柜老吴,“利索点,天色一暗便开始了。”

    老吴连连点头,他这个临河客栈,最喜欢这些出手阔绰的贵人,他也从来不过问住是何人,毕竟第二天,都会变成死人。

    子时三刻,弩箭破窗,此时客栈里掌柜连同伙计居然默契地全数消失。

    刺客踹门时,崔云舟故意漏了破绽,肩头硬接一刺,反手袖箭击出,刺客应声倒地。

    这时龙二以及另外八名随从已经挺剑将裴姜和阿酒等人从二楼护住下了一楼。

    裴姜看到崔云舟居然受了伤,不免有点惊讶,可随即一想,他双腿不便,已不是当日那个武艺高强的京城留守了。

    刺客的刀锋在月光下泛着青芒,十几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屋檐角、窗棂、廊柱间扑出,直逼他们。

    崔云舟坐在轮椅上,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龙二,该干活了。”

    话音未落,龙二以及那八名随从如疾风般出列,往黑衣刺客而去。

    为首那人身形瘦削,手中双刃瞬间割断了两名刺客脚筋,另一人则挥动长鞭卷住刺客腰腹,狠狠甩向墙壁,骨裂声清晰可闻。

    另外的几名随从皆出手狠辣,让那十几名刺客不由得放慢了动作。

    “龙二,留活口。”崔云舟懒洋洋地说道,指尖把玩着一枚铜钱。

    裴姜在他身旁,只觉得那铜钱眼熟得很,再抬眸时,十几名刺客已悉数倒地,哀嚎声此起彼伏。

    崔云舟手推着轮椅向前几步,看着被龙二踩在脚下的刺客头目,俯身捏住对方下巴,“说吧,谁派你们来的?东宫?燕王?”

    刺客咬牙不答,崔云舟轻笑一声,指尖一弹,铜钱嵌入对方肩胛骨,鲜血顿时染红衣襟。

    “不说也无妨。”他直起身,掏出手帕按住肩膀上的伤,“龙二,把人带下去,好好招待。”

    龙二应声上前,如拎鸡仔般将刺客头目提起,消失在夜色中。

    裴姜这时才知道,那八名随从居然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似乎被他称作八影卫。

    “二叔,你受伤了,我曾跟萍娘学过医,不如让我为你包扎吧?”裴姜适度表达谢意,何况她的确略懂医术。

    灯火摇曳,崔云舟赤着上身坐在床沿,肩头的伤口还在渗血,裴姜捏着浸了药酒的棉布,指尖轻轻擦过他结实的肩胛。

    他的肌肉线条在火光下显得格外分明,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腰腹间有好几道陈年旧疤若隐若现。

    “嫂嫂下手轻些....”崔云舟嗓音带着一丝沙哑,目光却灼灼地盯着裴姜微垂的眉眼。

    裴姜指尖一顿,药酒顺着他的锁骨滑落,她故意用力按了按伤口边缘,“二叔可是前京城留守,这点小伤还会喊疼?”

    崔云舟闷哼一声,却顺势扣住她手腕,将她拉近几分,“疼是不疼,只是嫂嫂的手太凉,冻得我心口发颤。”

    裴姜挣了挣,却被他握得更紧。

    她抬眸,正对上他幽深的眼,眸中似有暗火燃烧。

    “贺川说,阿兄从不在你房里留宿...”崔云舟突然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