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现在朝中的将领都被安排在各地守着,北疆边境自从本王中毒回京后,只有几个副将守在那里,这一次,即便皇帝不让我为主帅,我也得亲自去一趟才放心。”

萧胤在她耳边温声说着,见她垂眸不语,便笑着安慰道:

“放心,我答应过你,绝不让你守寡,这一次,定会好好回来。”

魏沅箬闻言,斜睨了他一眼,道:

“你都决定好了,我还能阻止你不成。”

她虽然不是什么心怀大义之人,但也不至于自私过头,北疆的百姓被狄戎人骚扰得苦不堪言。

如今又是大雪之际,北疆百姓的日子定是更加难过。

“但是,萧承钧,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人可不会为你守一辈子寡,你要是敢不回来,我回头就找个男人改嫁。”

“你敢!”

萧胤恶狠狠地道。

“ 你试试我敢不敢?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嫁人了,多嫁一次也没什么。”

魏沅箬没好气道。

萧胤伸手,将她拉到自己怀中,“气性这么大,除了本王,谁能忍你,你这辈子,注定只能跟本王合葬,你的名字,也只能刻在我萧家的皇陵墓碑上。”

魏沅箬眼底酸涩,表面上却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道:

“有本事你就好好给我回来。”

萧胤笑着点头应下,“是,是,是,遵命,王妃。”

魏沅箬抬头看他,眼睛微微一红,说好的相互合作,却又添了一丝真情实意。

“萧承钧。”

她哽咽着声音唤了他一声。

“嗯,我在,你说。”

魏沅箬忍了忍,可泪水还是禁不住在眼眶中打转。

她伸出双臂,紧紧将萧胤抱住,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道:

“你说过,你是我的退路,是条通天大道,你要是把我的后路给堵死了,我下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萧胤怔了一下,随即,眼底笑意漾开。

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着,“好,我答应你,一定全须全尾地回来。”

魏沅箬没说话,只是抱着他一声不吭。

突然间,萧胤觉得自己脖子一凉,有什么液体顺着他的脖子流了进去。

他眼底一慌,推开她的身子,将她的脸掰了过来,看着她脸上还没来得及擦去的泪痕,眉心一拧。

“怎么还哭了?”

他抬起手,手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柔声笑道:

“真怕我丢下你不管了呀?”

魏沅箬吸了吸鼻子,矢口否认道:

“我在想,我今天把太后得罪惨了,你要是不给我完好地回来,谁还给我撑腰啊,我一想起来就怕得不行。”

萧胤闻言,微笑着帮她整理着鬓角的发丝,道:

“别怕,有王伯在,我还会给你留一些人在王府,就算我不在,宫里那几位也不敢欺负到你头上来。”

魏沅箬没有再说什么,再说下去就有些矫情了。

“什么时候出发?”

魏沅箬问。

“明日便要启程了。”

魏沅箬点了点头,“好。”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心里有些后悔,上辈子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裴烨裴昭父子二人身上,对于有关萧胤的事,她了解得实在太少了。

仅有的那些也都是从裴烨口中得知的,其中是非曲直也只有裴烨最清楚。

当晚,魏沅箬给了萧胤一个白色小瓷瓶,语气随意地叮嘱道:

“带在身上,保命用的,别给我弄丢了。”

萧胤满脸愉悦地接过,俯身在魏沅箬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多谢王妃厚爱。”

“呵。”

魏沅箬没好气地哼笑了一声,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捋着自己垂落的长发。

萧胤一脸乖顺地在她身边坐下,双臂一伸,将魏沅箬整个人圈在怀中,道:

“都说温柔乡,英雄冢,王妃的这个温柔乡,本王真是一点都舍不得离开。”

魏沅箬闻言,没好气地将他往外推了推,没推动,算了。

夫妻二人就这么安静地坐着,萧胤的下巴,搭在她的肩窝上,许久,轻声道:

“箬箬。”

“嗯。”

”委屈你了。”

魏沅箬一愣,侧目看他,“为何这么说?”

“你我才新婚两天,我就要留你一个人在家。”

魏沅箬闻言,笑了笑,不像之前那样说些冷淡的话,只道:

“我在家锦衣玉食, 你可是要冒着风雪去打仗,到底谁委屈啊?”

她侧过身子,认真地看着他,道:

“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所以,萧承钧,你一定要给我好好地回来,听到没有?”

“是,谨遵王妃之命。”

魏沅箬撇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当天夜里,魏沅箬却意外地做起了上辈子的梦。

梦里,她像一个旁观者,看着上辈子的这个时候,萧胤奉命出征。

而在随行队伍里,她看到了裴烨。

裴烨?

怎么会有裴烨?

魏沅箬瞪大了双眼,震惊不已。

更让她震惊的是,她看着那一路往北疆前行的队伍,突然开始暴乱,萧胤坐着的马车上,数不清的羽箭落下。

紧跟着,马车被掀翻,萧胤从马车里滚落,嘴角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黑血。

随后,裴烨从乱军中朝萧胤走来,一手执剑,对准萧胤的心口刺了下去。

“裴烨!”

她惊呼出声,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裴烨手中的剑,生生地插进萧胤的心口。

眼看着萧胤的衣襟被黑血渗透,而裴烨手中的剑,却没有停下。

裴烨,我杀了你!

裴烨!

她气得双手攥拳,眉头紧拧,看着萧胤渐渐没了气息的模样,脸上满是心痛和绝望。

此时,萧胤正躺在她身侧,怔怔地看着她满脸心痛地喊着裴烨的名字,眼神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

他抬手,轻轻擦去她头上的细汗,和眼角溢出的泪水,自嘲地苦笑了一声——

“本王那么努力表现了,还是比不过他吗?”

他不知道魏沅箬梦见了什么,但听着她心痛流泪地喊着裴烨的名字,想来,定是跟裴烨有关吧。

他想起今日裴烨跟他说的那些话,那些志得意满的挑衅,突然觉得,那个胜券在握的自己,才是个真正的笑话。

她,当真是,忘不了他。

翌日,天大亮。

下了一夜的雪,早已经停了。

太阳早早地从东边升起,此刻挂得高高的,照得书捎上的雪,一点点融化。

魏沅箬从噩梦中惊醒时,身旁的位子早已经冰凉。

她猛然从床上坐起,梦中那令人绝望的那一幕,此刻还在她心间盘旋,疼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想起了什么,快速下床,穿上衣服,打开房门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