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他脸色本来就不好看
毓庆宫
大殿内的光线已经暗淡下来。
赵通打燃火绒，点亮了书案上的烛台。
太子这时批好了一份奏章，抬起头来，下意识向案头的金印盒望去，两眼被金光印得透亮！
他的两只手慢慢伸了过去，十指紧紧地将金印盒掐住，慢慢将印盒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印玺。
赵通两只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印玺。
太子用手轻轻抚摸着印玺，眼中的光芒越来越明亮。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了当值太监的声音：“太子爷，去皇陵的人回来了。”
太子回过神来，慌忙将金印盒盖好，平复了心中的思绪，这才说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尘土满面满身的司礼监红衣大太监急匆匆走了进来。
红衣大太监跪了下来：“太子爷，去晚了一步，康王逃走了.”
太子一惊：“什么？你说什么？”
红衣大太监：“康王杀了看管他的管事太监，逃了！”
太子急问：“西山那边消息走漏了”说到这里，他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
红衣大太监不明白太子话中的意思，却还是答道：“据皇陵管事太监说，几个手持司礼监令牌的番子先一步赶到了皇陵前后相差不到半个时辰”
太子脸色一沉，不是西山那边走漏了消息，而是宫里出了问题。
不等他细想，坤宁宫管事太监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圣、圣驾回京了”
太子猛地站了起来：“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不是让他们过两日再回京的吗？”
管事太监喘了口气：“不清楚。皇后娘娘让太子爷立刻召集留京的官员到正阳门外接驾！”
太子点了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太阳沉了下去。
时间匆忙，没来得及“净水泼街，黄土垫道”。
跸道两旁，太子领衔率领文武官员夹道跪迎。
和以往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的銮驾没有任何仪仗，护卫着辇车的也不是禁军。
有兵部官员一眼就看出了：“是河套骑兵！”
更有眼尖的官员惊呼道：“赶车的是鲁国公和忠靖侯！”
人群立刻骚动起来。
内阁首辅望了一眼太子，然后大声说道：“肃静！”
人群很快安静了下来。
辇车在太子面前停住了。
太子：“儿臣恭迎圣驾还京，愿父皇万岁！”
众跪迎官员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大的辇车上，车门开开了。
戴权的身影出现在车门前，接着，他走下辇车，走近太子。
戴权：“太子爷，皇上叫您过去。”
太子微微一愣：“父皇叫我？”
戴权点了点头：“老奴扶您过去吧。”
太子蒙了，皇上醒过来了？印玺还没捂热呢！
戴权扶着太子向龙辇走去，接着将太子送上辇车，车门关了。
辇车里传来了皇太孙的声音：“启驾！”
忠靖侯史鼎将鞭杆在马臀上轻轻一拍，辇车慢慢向正阳门正中的门洞驶去。
除了内阁几位，众官员面面相觑，无不茫然。
养心殿内外灯火通明。
西暖阁外，太子、李虎、忠靖侯史鼎、内阁首辅、次辅、贾敬，还有另外两位大学士站在那里。
终于，里面传来了脚步声。
接着，戴权走了出来。
众人一齐围了上去：
“怎么样？”
“有办法吗？”
戴权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
太子脸上的紧张不安竟渐渐消散了。
暖阁外陷入了诡异的沉寂，空气好像都已凝固了。
良久，内阁几位大学士对视了一眼。紧接着内阁首辅说话了：“太子殿下，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这件事瞒不了太久，咱们必须商量个章程出来另外，一下子死了这么多朝廷重臣，也要想办法填补.臣的意思，连夜商量个章程出来。”
太子点了点头。
戴权把目光望着李虎。
史鼎也轻轻地用手臂碰了一下李虎。
李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才不趟这浑水呢。
史鼎无奈，只得咳了一声，说道：“是不是请皇后娘娘和太孙过来”
内阁几位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一齐点了点头。
太子的脸上却闪过一丝不悦。
李虎看在眼中，心中一叹，太上皇果然没看错，这还没坐上那把椅子呢！
毓庆宫偏殿
一个不眠之夜，一支支蜡烛都快燃到了尽头。
天已大亮，曙光从窗外射了进来。
太子这时已是神情倦怠，脸色灰暗。
内阁五位大学士一个个眼中都布上了血丝，脸上满是倦容。
李虎和史鼎也有了些倦意。
贾敬将笔一搁，不顾形象地打了个哈欠，这才说道：“既然圣驾回京了，这城门就不能封了。”
“这话不错。”次辅把目光望向首辅。
首辅也打了个哈欠：“.朝廷下令天下兵马戒严的圣旨是昨儿午后发出去的，八百里加急.不考虑南疆等省份，也要五天后才能将陛下中毒昏迷的事公布出去这期间，宫里和西山那边绝不能走漏了消息.”说着，望向李虎。
李虎：“你老放心，来前我已下了军令，非奉太子殿下亲笔手谕，无论何人不得擅自靠近西山。”
首辅点了点头，又把目光转向史鼎。
史鼎默了一下，说道：“禁军中有叛逆。”
一片沉默。
这时，屏风后传来了皇后略带疲惫的声音：“鲁国公。”
李虎站了起来：“臣在。”
皇后：“你再辛苦一下，让河套骑兵换上禁军的甲胄，暂时负责皇城四门外的守卫、门禁和巡视。”
李虎微微一惊：“这不合规矩啊。”
皇后：“都火烧眉毛了，顾不了那么多，一切由我担着。”
李虎还能说什么，只好答道：“是。”
皇后接着说道：“大家多上点心，把眼前的麻烦对付过去，你们的辛苦本宫和太子、皇太孙知道，到时候会为你们请功。”
顿了顿，“更不会忘记这份恩情。”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是一震！
皇后：“本宫叫御膳房准备了早点，几位用了早点再忙吧。”
内阁首辅立刻站了起来，答道：“是。”
李虎等人跟着答道：“是。”
屏风后又传来了皇后的声音：“太孙，你父王身子不好，代你父王送几位出殿门。”
众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明白皇后是在替皇太孙提前铺路。
李虎又瞟了一眼太子，果然脸色有些不好看，嗯，他脸色本来就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