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章 跟随

在经过了短时间的思索后，王夫之最终还是拒绝了若昂四世的好意，决定依旧按照计划从陆地穿越欧罗巴腹地，前往波兰和瑞典。

王夫之想的很清楚，虽然欧罗巴各国爆发的战争还没结束，可按照信息来看，如今的战争已不如最初那么激烈了，而且由于战争持续了二十多年的缘故，欧罗巴各国都已被这场战争拖得筋疲力尽，已没了继续下去的欲望。

而且他作为大明使者，代表着是大明的威严，既然他出使欧罗巴，怎么能因为这样的原因就贪生怕死打折扣呢？假如按照若昂四世的建议直接前往瑞典和波兰，那么他们好不容易来到欧罗巴的使命实际上就大打折扣，这样一来等回去后如何和皇帝陛下交代？

此外，王夫之在出发之前就下定了决心，立志成为大明的张骞、班超和傅介子。这些先辈当年能做到的事，他王夫之如何做不到？而且相比先辈们当年的危险和复杂情况，他王夫之如今所面临的问题却要小了许多，难不成他王夫之是贪生怕死之辈么？既然肩负了这个使命，他就必须要做到。

再者王夫之也不是莽夫，作为大明使团的正使，他和使团的身份极其特殊，哪怕穿越欧罗巴腹地会有危险，但这样的危险相对而言并不算大。毕竟欧罗巴诸国不可能派兵直接攻击他们这样的外交使团，更不可能冒极大的风险去得罪来自大明的尊贵客人，一旦这么做，后果是极其严重的。

至于一路上可能遭遇的普通盗贼、土匪之流，王夫之并不看在眼中，别忘了在使团中还有郑鸿逵和他的人在呢，郑鸿逵可是身经百战的武将，而他所带的军士也都是军中的精锐，这些人以一敌十或许有些过了，但以一敌二敌三却是没问题的，再加上他们还携带着精良的盔甲和军械甚至火器，有了这些武装，普通的小股军队根本造不成威胁，哪怕就是几百上千人的军队，只要提前做好准备，指挥得当，一样不是对手。

而欧罗巴的这场战争中，无论是天主教还是新教对于大明使团都不是问题。首先天主教，别忘记罗马教廷可是刚刚派了人去大明负责传教，现在罗马教廷和大明的关系算是不错，他们出使时王夫之身上还带着汤若望和南怀仁让他带给罗马教廷的书信呢，有了这个东西天主教国家不会为难他们。

至于新教就更不用说了，瑞典王国就是新教国家，也是这场战争中新教联盟成员国的重要一员，阿道夫作为瑞典王国的贵族和使者，再加上大明使团的特殊来历，新教成语国同样不会为难使团。

另外法兰西虽是天主教国家，可因为国家利益在这场战争却站在了新教集团方面，所以法兰西是两头下注，以他们的作风更不可能对使团出手。还有波兰表面上是天主教的一方，但因为波兰政体的特殊性，波兰议会站队天主教，可国王却因为瑞典王国的原因站队新教，两者在内部达成默契，此外波兰也是这一次出使的目标国之一，从这些情况来判断，这条路线虽有些风险，可实际上风险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王夫之权衡利弊之后，依旧决定走这条路线，而拒绝了若昂四世的好意。

见王夫之已做了决定，若昂四世虽然有些遗憾，但也佩服王夫之的胆略和决心。他主动提议会以葡萄牙国王的身份给他们开出通行文件，并且用这个文件以获得他们后续行程的便利。

哪怕现在的葡萄牙在欧罗巴的地位尴尬，若昂四世这个国王在欧罗巴诸国中根本没多少影响力，可对方能这样做对于王夫之来说已是尽最大能力了。为此王夫之对若昂四世表示了由衷感谢，并再一次承诺等返程时一定会再来里斯本做客。

几日后，等使团的准备差不多，王夫之他们即将准备离开里斯本，然后前往西班牙开始他们后续的行程。

在他们离开里斯本之前一日，查理二世带着若昂四世开具的通行文件找到了王夫之，并把这通行文件交给了他。

见到这份文件，王夫之对若昂四世的遵诺再一次表示感谢，并让查理二世带去自己的问候。

可没想到，听到王夫之这么说，查理二世笑呵呵地说这感谢和问候会让别人带给自己的岳父，至于他今天会留在这里，明天使团启程的时候他会跟随使团一起出发，前往西班牙。

“殿下，您莫非在开玩笑？”王夫之一愣，下意识反问。

“当然不是开玩笑，您来看，我都准备好了。”查理二世笑着说道，伸手朝门口一指。

走到门口朝外望去，就看见两辆马车停在外面，一辆马车上装载着许多行李，满满当当的，而另一辆马车是坐人的，马车夫站在车边上，车厢拉着帘子，似乎有人坐在车里，随着王夫之的眺望，车帘被从里面拉了开来，一个美艳动人的女子容颜露了出来，当看见这个女子的时候王夫之顿时愣住了，因为这个女子不就是若昂四世的女儿，查理二世的妻子卡塔里娜公主么？

“这……？”王夫之一时间不知怎么说才好，不仅查理二世要跟着自己去欧罗巴诸国，就连老婆也带上了，这是打算夫妻两人借这个机会一起度蜜月？搞一次欧罗巴诸国游？

“我说殿下，您……。”

“喊我查尔斯就行，我喜欢这个称呼，我早就不是什么殿下了。”查理二世……不！查尔斯笑着纠正道，神色中却带着认真。

“好吧，查尔斯，您和您的妻子跟我们走，陛下知道么？”王夫之问道。

查尔斯耸耸肩膀轻松道：“当然！陛下当然知道，而且您别忘了我可不是葡萄牙人，虽然我娶了我的妻子，但我是英国人，在葡萄牙居住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不代表我会一直呆在这。作为一个自由的人，我有自己的选择权利，而我的妻子也支持我这么做，您觉得这个理由合适么？”

这话让王夫之不知怎么回答了，他深深看了一眼查尔斯，似乎从他表面玩世不恭的笑容背后看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王夫之和查尔斯的接触不多，第一次见面就是当初被邀请去王国赴宴那次，是若昂四世当众为他们做的介绍。而第二次是王夫之被若昂四世再邀请去王宫做客那次，离开的时候碰上了正好从外面打猎归来的查尔斯，两人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这两次见面，加起来的时间很短，就连交谈也不过寥寥几句话，王夫之对查尔斯的印象只是一个身份不一般的贵族，而且他的性格开朗乐观，经常未言先笑，举止彬彬有礼，身上还洋溢着青年人的活力。

可今天王夫之却从这位曾经的英国王储，流落海外的苏格兰国王身上看到了不同常人的一面，查尔斯做这个决定绝对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有着仔细考虑的，而且他的决定异常坚决，更有着诸多主见，意志并不为任何人所影响，哪怕是他的岳父若昂四世同样也是如此，对查尔斯而言，他要做的一切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他自己才是命运的主宰才对。

王夫之甚至觉得如果自己拒绝了查尔斯的请求，这家伙也不会放弃计划，甚至还会自己跟随着使团一起行动。

想到查尔斯的身份和他国家的现状，王夫之隐隐有些明白查尔斯执意这样做的原因了，心中不由得暗叹了一声，明白之前他小看了查尔斯，之前的他都戴着面具掩饰着自身，而今天他所展现出来的峥嵘，才是真正的查尔斯。

“好吧，既然您执意要和我们一起走，我可以答应……。”王夫之点头道，正当查尔斯露出笑容要表示感谢的时候，王夫之又道：“但跟随我的使团行动，我要和您约法三章，如果您能答应，我不会拒绝您的加入，但如果您无法答应，那么对不起了，就算您跟着我们走，我也不会把您视为使团成员，更不会在发生意外的情况下对您和您的家人进行庇护，这点您必须明白！”

“尊敬的先生，我理解您的想法，请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查尔斯收敛起了笑容，正色问道。

王夫之当即就和他约法三章，第一进入使团必须要听取使团的命令，一切行动都要听从他和副使郑鸿逵的指挥，不得擅自行动。第二，在使团中一切行程要根据使团的规划，包括居住、饮食等等，这些没有例外。至于第三，他和他的家人在使团中只是普通的身份，在一路上接触各国贵族和王室时必须提前得到他的许可，不能打着使团的旗号对任何人做出不应有的承诺。

这约法三章必须遵守，如果查尔斯遵守不了的话，王夫之是不允许查尔斯加入使团的，尤其是三条的最后一条更是给查尔斯套了个笼子，王夫之很清楚查尔斯之所以要跟随自己行动，无非就是想借这个机会通过大明使团和欧罗巴诸国包括诸国的王室搭上线，为未来能够回到英国做提前的准备和外交尝试，毕竟他的身份不同，不是普通贵族，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应当的，可王夫之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对查尔斯放之任之，甚至会给与限制，大明使团出使欧罗巴可不是为了参与英国王位之事，更不会卷入不必要的风波中，有些事查尔斯可以做，但有些事他不能做，尤其是打着大明旗号狐假虎威，就更不可能让他这么干了。

查尔斯听完后展颜一笑，想都不想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王夫之倒是有些疑惑。不过他也没再问什么，毕竟以查尔斯的身份应该不会做出尔反尔的勾当，只要他遵守承诺，使团多他几个人不多，也就顺带着罢了，如果他违背了承诺，王夫之到时候自然有办法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