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7章 选对人的一场战斗
斥候前出三十里，正面与明军斥候乱战，南边在戒备的云川堡转了一圈，北面却空无一人。
卫齐立刻通知滴水崖的岳托跟进，在雕鹗堡守军惊诧的目光下，虏兵理都没理他们，万余人掉头向北，顺着河谷逆流而上。
守军无法通知斥候和北面的兄弟，焦急之下，只能点燃三道狼烟。
十面埋伏之中，出现了紧急信号，误会闹大了。
狼烟一起，整个宣府、延庆、保安山顶了望的斥候都能看到。
双方一顿乱。
赤城守军以为雕鹗堡正被强攻，赶紧与龙门堡联系，准备南下救援。
龙门堡则以为前方突然大战，全军向东支援。
曹文诏以为北线这么快陷入厮杀，那一定遇到精锐虏兵，具备攻城能力，大军得调整应对，令王朴到南边布防，唐斋山原地监督大军守口袋，他自己骑马赶向云川堡观察敌情。
更大的误会是多尔衮，他松了口气，看到狼烟在保安州偏西方向，以为北线进攻很快，立刻放弃原计划，下令吴克善护卫五千鸟铳兵奔袭鸡鸣山。
居庸关还在进攻的明军火器兵也不得不加快速度，虏兵放弃东线，多尔衮进驻土木堡，开阔地带骑军列阵防御，明军开始蜂拥下山进入盆地。
塞外远在百里外的曹鼎蛟以为东虏全线进攻，立刻下令全军西进，开始‘关门’。
十面埋伏就怕这样，一个信号混乱，整个战场全部动。
但这信号只持续了半个时辰，突然少了一道狼烟。
这是援兵到位、防线无忧的信号，什么和什么呀，乱七八糟，近三千通信兵南来北往询问情况。
曹文诏从小路跑到云川堡，山顶了望哨已经看明白了。
望远镜中，大明骑军与东虏骑军在河谷中对峙，把雕鹗堡的守军接应出来，西边还有步卒和车营在赶路。
而更远的北方，顺着支流河谷，一条黑龙向北狂奔。
原来是雕鹗堡在通知赤城，他们被偷袭了。
曹文诏爱莫能助，也不太相信东虏这支骑兵能颠覆战局，就算杀穿，外面也是死局，暗自庆幸一声女人心细，通报南线继续固守。
刚到鸡鸣山的吴克善一头雾水，明军突然安稳下来了。
他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北面的麻谷口堡、南边的逐鹿山。
到处是明军。
人数不多不少，防线不强不弱，好像哪里都能攻过去，又好像哪里都是陷阱。
科尔沁轻骑兵攻坚很慢，与山上的明军试探接触了一下，不痛不痒，掉头回去与多尔衮重新定计，你若觉得死光鸟铳兵值得，那咱就硬冲。
双方十几万大军混乱了一个时辰，突然又恢复原先布置。
下午申时，周遇吉带长城营赶到赤城，守军也是刚看到狼烟，从河谷中重新返回两侧山脚的军营驻地。
四个军营，那就是四个卫，但他们与支援京城的守军不一样，按商号内部的规矩，是乙等营，配备的军械少一半，一半是力夫，平时更多在做后勤兵，只会固守防御，进攻能力堪忧。
周遇吉一到，立刻掌握兵权，下令军营里的所有大车爬犁全部挡到河谷，长城营代替车步营顶在前边，弓箭手躲在后面，其余人负责扔手炮就行了。
突然面对大军冲击，之前的栅栏拒马根本不行，赤城处于河谷交叉地段，最窄处也有三里宽。
布置密集防线需要时间，刚刚准备了一半，虏兵已经到了。
卫齐官职不小，一辈子在奴酋身边做中军官，规规矩矩从没犯错，而鳌拜又是巴牙喇中出名的猛人，黄台吉登基的时候就敢自称最猛巴图鲁。
黄台吉之前把奔袭的任务交给父子俩，就是看准他们这性格与能力的配合。
看到山谷中突然出现的大军，卫齐大吼一声停马，鳌拜却直接拒绝，
“阿玛，不能停，他们也是立足未稳，儿子带三千兄弟冲阵，前队就算死光，后队也要杀过去，决不能返回，那样会与中军一起处于断粮境地。”
卫齐还在思考，鳌拜已经纵马到前队大吼，“大清的勇士们，跟我冲！”
看人家鳌拜，没有一句废话，不屑与明军玩心眼，一马当先，直接带着巴牙喇重甲兵冲阵。
还在指挥步卒躲避骑射的周遇吉被打了个猝不及防，长城营在掩护步卒，借用车阵作为杀戮场，火力还没来得及布置到位，虏兵冲过来了。
狭路相逢，周遇吉大吼一声，“长城营，接敌！”
重甲士兵跳出车阵，跑向中间只有栅栏拒马的缺口，无论如何来不及了，巴牙喇也在抢时间。
且他们抢时间的办法很牛叉。
靠近栅栏，鳌拜马背直接向前跳下，连人带甲直接撞向栅栏，后面的人跟着嘭嘭嘭撞上去，轰隆一声把栅栏成片撞倒。
卧槽，猛！
巴牙喇起身把拒马抬开，身后的骑军已轰隆一声冲入通道内。
长城营与巴牙喇瞬间短兵相接，纯粹的血腥比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到处是扑哧扑哧的杀戮声。
鳌拜不是猛了一下，而是一直猛。
不少虏兵借着马力从马背跳下来，抱着明军士兵打滚互殴。
鳌拜抓住了唯一的时间差，使用了最简单、最猛烈的打法，瞬间扩大战果。
接触面过长，长城营十分被动，根本无法合阵，何况他们只有两千人。
明军的长箭和手炮只能向南射击，扔向后队的虏兵，效果不大，卫齐又不是傻，虏兵前后相接，一万人瞬间挤杀进入通道，与明军绞杀在一起。
这下手炮和弓箭也不能乱用了。
巴牙喇与长城营肉搏，虏兵后队冲杀步卒，引起一阵混乱。
且他们毫不恋战，直接冲向北方。
一炷香，仅仅一炷香时间。
爆烈而又短暂的接触，卫齐父子就通过了大阵。
哪怕两侧留下一层尸体，他们都没有看一眼，八千人轰隆向北。
不愧是满洲第一巴图鲁！
周遇吉急得大吼，“长城营，带齐手炮，全速追击，步卒加固防线，不能让后续虏兵冲过来。快马回报龙门堡，请巴图骑军连夜出草原，商号护卫骑军对付不了他们，快！”
不怪周遇吉焦急，本来合围密不透风，张世菁还把他来补齐防线，没想到最不该出现的问题地方出了问题，就算别的虏兵出不来，这八千人也会祸乱漠南。